他立刻改变了策略。
不再试图去干扰外界。
而是开始主动引导和强化这种源自自身的共振。
他调整着呼吸,让意识更加沉静、凝聚。他不再去想“混乱波纹”,而是想象着自己的意志如同一道稳定而纯净的能量流,缓缓注入金属丝。
指尖的共振,开始变得……稍微稳定了一些!虽然依旧微弱,但不再那么飘忽不定!
他甚至尝试着,改变脑海中能量流的频率。
当他想象能量流缓慢时,指尖的共振频率似乎也降低了。
当他想象能量流急促时,共振频率似乎也有所提升!
他能够有限地控制这种共振!
这个发现让他浑身战栗!这不是逃脱的工具,这甚至可能没有任何实际用途。但这意味着,在“屠夫”所有的监控和评估之外,在他这具被编号、被测量的肉体深处,存在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属于他自由意志的微光!
就在他沉浸在这种奇特的自我发现中时——
“咚咚咚!”
沉重而熟悉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他的实验。
是“屠夫”?还是守卫?
李琟迅速收起金属丝,重新蜷缩回角落,恢复那副虚弱平静的姿态。但这一次,他的内心不再只有冰冷的防御。那刚刚被点燃的、关于自身可能性的微光,在他意识深处悄然闪烁。
门被推开。
进来的却不是“屠夫”,也不是那四名黑衣壮汉。
而是肥膘,那个负责后勤杂役的小头目。他脸上带着一种混杂着谄媚和紧张的神情,手里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一碗看起来相对正常的米粥,和一杯清水。
“咳……屠夫哥吩咐,给你送点吃的。”肥膘的声音有些干涩,眼神躲闪着,不敢与李琟对视。他将盘子放在门内的地上,动作飞快,仿佛多待一秒都会沾染上晦气。
“那个……你……你最好乖乖吃了。”肥膘补充了一句,没什么底气,然后便慌忙退了出去,重新锁上门。
李琟看着那碗米粥和清水,没有立刻动弹。
“屠夫”让肥膘送来相对正常的食物?这是什么意思?是补偿?是新一轮评估的开始?还是……某种更微妙试探?
他慢慢爬过去,没有去碰食物,而是先用指尖沾了一点清水,放在鼻尖闻了闻。
没有奇怪的气味。似乎是干净的饮用水。
他又看了看那碗米粥,米粒饱满,冒着微弱的热气。
他的胃部因为食物的出现而剧烈地抽搐起来,干渴的喉咙也如同着火。但他的理智在疯狂报警。
能吃吗?
这会不会是“屠夫”新玩法的另一部分?在感官风暴之后,用看似正常的馈赠来测试他的反应?
他盯着那碗粥,许久。
最终,他做出了决定。
他没有去吃那碗粥。
但他端起了那杯清水。
他需要水。他的身体已经到达极限。相比于可能被下药的食物,清水风险或许更低。
他将杯子凑到嘴边,极其缓慢地,喝了一小口。
清水滑过灼痛的喉咙,带来一阵近乎奢侈的清凉和舒缓。他仔细感受着身体的反应,确认没有异常后,才又喝了一小口。
他只喝了三分之一,便放下了杯子。
他没有去动那碗粥。
然后,他退回角落,重新闭上眼睛,继续他之前被打断的“实验”。
指尖与金属丝接触。
意识凝聚。
引导那微弱的自身共振。
这一次,他尝试着,将这种共振的频率,调整到与地下水流那缓慢的“脉搏”……保持一致。
他想看看,当自身的微光,与这地底的古老韵律同步时,会发生什么。
他并不知道这有什么意义。
但这本身就是一种反抗。
一种在绝对掌控下,对自身可能性最倔强的探索。
墙内的嗡鸣依旧。
地下的水流潺潺。
而他指尖那微不可察的共振,正尝试着,与这片黑暗囚笼中,某种更深沉的节奏,悄然合拍。
一种超越物理、超越化学的、纯粹意志与自然韵律的……
共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