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的手电筒光束在防空洞岩壁上扫过，苔藓的腥气混着陈年尘土扑面而来。老周走在最前，工兵铲的木柄被他攥得发白，“1968年的战备洞，图纸上标着这里有个观测口，没想到封得这么死。”
老王跟在最后，后背抵着潮湿的洞壁喘气，“要我说这破地方早该拆了，上个月暴雨冲塌半截，里头的东西......”他的话突然断在喉咙里，因为林野的手电停在了前方十米处的岩壁上。
那面墙本该是裸露的混凝土，此刻却覆盖着一层暗银色的物质，像凝固的水银。更诡异的是物质表面布满纹路，不是人工刻凿的痕迹，而是某种规律排列的光点，组成了类似星图的图案。光点泛着极淡的蓝绿色，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像呼吸般有节奏地闪烁。
“这是什么？”小杨的声音发颤，他刚毕业，跟着三个老地质员来勘察危房，却误打误撞进了这个废弃防空洞。他伸手想去碰，被老周一把拽住，“别碰！”老周的眼睛盯着星图，瞳孔微微收缩，“这东西的温度不对。”
林野蹲下身，指尖悬在距离墙面三厘米的地方，能感觉到一丝凉意，不是岩壁的湿冷，而是类似金属的低温。星图上的光点突然变亮，蓝绿色的光映在四人脸上，林野发现那些光点的排列似乎在缓慢变化，像夜空中移动的星辰。
“你们看这个位置。”老周指着星图左侧的一组光点，“这是猎户座的腰带，但是......”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干涩，“位置偏了三度，而且多了一颗星。”
林野掏出手机打开星图软件，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对比之下，墙上的星图确实与现实中的猎户座有偏差，那颗额外的光点位于参宿一和参宿二之间，亮度比其他光点稍暗，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亮。
“这不可能。”老王抢过手机，反复确认软件版本，“星图软件的数据是实时更新的，除非......”他的话没说完，防空洞突然剧烈震动，顶部落下碎石，手电光束晃得人睁不开眼。
小杨尖叫着抱住头，等震动平息，他抬头看见墙上的星图变了。原本的猎户座图案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组新的光点排列，这次林野一眼认出。那是太阳系的行星轨道图，从水星到冥王星，每个行星的位置都标注得清清楚楚。但在冥王星外侧，还有一个从未见过的光点，正沿着一条椭圆轨道缓慢移动，轨道的一端直指地球。
“那是什么？”小杨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注意到那个额外光点的颜色在变化，从蓝绿色变成了暗红色，像一颗燃烧的煤球。
老周突然蹲下身，双手撑着膝盖剧烈咳嗽，咳得撕心裂肺。林野拍着他的背，却摸到一身冷汗。老周抬起头，脸色惨白，“我见过这个星图......”他的声音断断续续，“二十年前，我在昆仑山的一个矿洞里，也见过一模一样的东西。”
所有人都愣住了，老王追问：“后来呢？那个矿洞怎么了？”
“塌了。”老周的眼神空洞，“当时我们队里有五个人，只有我活着出来。那天矿洞里也出现了这个星图，然后......然后有东西从墙里出来了。”他的手指着墙上的星图，指尖发抖，“那些光点不是画上去的，是通道，是它们观察我们的窗口。”
林野的心跳得飞快，他盯着那个暗红色的光点，发现它的亮度还在增加，而且星图上的太阳系轨道开始旋转，像一个被拨动的齿轮。突然，他的手机响了，刺耳的铃声在防空洞里回荡。是气象局的同事打来的，林野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急促的声音：“林哥！你在哪？刚才卫星监测到一颗不明小行星，轨道直指......”
电话突然断了，手机屏幕变成一片漆黑。与此同时，墙上星图中的暗红色光点猛地亮了起来，整个防空洞被红光笼罩。林野听见身后传来老王的倒吸冷气声，他回头看见老王指着小杨的身后，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小杨僵硬地转过身，手电光束照在他身后的岩壁上。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洞口，洞口边缘泛着和星图一样的蓝绿色光芒，里面是无尽的黑暗。更恐怖的是，黑暗中伸出了一只手，不是人类的手，而是由无数细小光点组成的肢体，正缓慢地向小杨的肩膀抓去。
“跑！”林野大喊一声，拽着小杨就往洞口跑。老周和老王紧随其后，身后传来类似电流的滋滋声，还有光点落地的声音，像雨水滴在地上。
跑出防空洞时，外面已经是黄昏，天空被染成诡异的暗红色。林野抬头看见一颗从未见过的星星挂在西方天空，亮度堪比月亮，颜色正是暗红色。他突然明白，墙上的星图不是观测图，而是导航图，那颗小行星就是它们的交通工具。
老周瘫坐在地上，看着天空中的暗红色星星，喃喃自语：“它们来了......二十年前我没看错，它们一直在观察我们，现在终于来了。”
小杨抱着膝盖哭起来，老王拿出手机想报警，却发现没有信号。林野掏出自己的手机，同样没有信号。他看着远处的城市，那里的灯光正在逐一熄灭，像被什么东西吞噬了一样。
“我们该怎么办？”小杨抬起头，脸上满是泪水。
林野看着天空中的暗红色星星，又想起防空洞里的星图，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个星图上的太阳系轨道，旋转的方向是反的。”他顿了顿，声音有些沉重，“它们不是从外面来的，而是从地球内部，或者说，从另一个维度通过星图连接到这里。”
老周猛地抬起头，“你是说，那个防空洞是它们的入口？”
林野点点头，“而且不止一个，二十年前昆仑山的矿洞，可能也是一个入口。它们一直在用星图定位，寻找合适的时机打开入口，现在终于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