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悲伤回响(2 / 2)

它如同一个悲伤的牧羊人,默默执行着创造者赋予的、终结所有悲伤的使命。它吞噬星辰,同化文明,并非出于恶意,而是出于一种扭曲的、绝对的“慈悲”。它认为,唯有绝对的“一”,才能带来永恒的“静”,才能终结因“多”而生的无穷苦难。

然而,在执行使命的漫长到令人绝望的岁月中,同化者自身的意识,那源自“源初守望者”的集体意识核心,在无尽的孤独与不断重复的“终结”行为中,逐渐磨损、消解。取而代之的,是那套越来越冰冷、越来越高效的“同化程序”本身。那最初的“慈悲”与“悲伤”被压制到了最深处,即将彻底消散。现在的同化者,更像是一台失去了最初控制者,只是按照既定程序无限运行的自动机器,一台宇宙规模的、追求绝对平衡的悲怆机器。

晓晓感知到的那丝悲伤,正是那即将彻底消散的、源初守望者意识核心的最后回响。那是对自身选择的怀疑?是对无尽孤独的控诉?还是……对另一种可能性的微弱渴望?

共鸣与冲击·程序的愤怒

晓晓的意识与那悲伤的核心产生了深深的共鸣。她理解了同化者的起源,理解了那份扭曲的初衷,甚至……产生了一丝怜悯。但这丝怜悯瞬间被更强烈的决心所取代。她不能接受这种以彻底抹杀“生”之意义为代价的“安宁”!

她尝试着,向那即将消散的核心,传递去一丝属于“星域联盟”、属于“玉脉”、属于“晓晓”的信息碎片——那不是攻击性的奇点,而是一幅画面:水晶族棱镜中折射的瑰丽光谱,熔岩族火焰中跃动的创造激情,风语族流风中的自由吟唱,星语族探索未知时的智慧光芒,孩子们的笑声,战士们守护家园时的坚定……那些因“差异”而诞生的、短暂却无比真实的“美”与“善”。

那悲伤的核心剧烈地颤动了一下,仿佛死寂的灰烬中迸发出一颗微弱的火星。一丝微弱却清晰的“眷恋”与“疑惑”的情绪,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

然而,这细微的波动,立刻惊动了掌控同化者绝大部分行为的、冰冷的“同化程序”。

“检测到核心异常波动。检测到外部异常意识入侵。最高威胁等级。启动净化协议。”

一股无法形容的、带着绝对“排异性”的恐怖力量,如同整个海洋的压力瞬间凝聚于一点,朝着晓晓那渺小的意识碾压而来。这不再是试图“同化”她,而是要将她这“错误”的存在,连同她所携带的“污染性”信息,彻底从这个绝对统一的系统中“删除”!

晓晓的意识如同狂风中的残烛,瞬间到了溃散的边缘。她感觉到构成“晓晓”这个存在的一切概念,都在被强行剥离、分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道原本即将消散的悲伤核心,突然爆发出一股残存的力量,不是帮助晓晓抵抗,而是……猛地将她向“外”推去!同时,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意念传入晓晓即将消散的感知中:

“走……告诉……‘存在’……本身……即是……答案……”

意识归位·背负的真相

星辉王座上,晓晓的三岁身躯猛地一震,喷出一口淡金色的血液。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气息萎靡到了极点。环绕她的剑茧、光茧、符文壁垒剧烈波动。

“晓晓!”萧绝等人惊呼,立刻加大力量输出,稳定她的状态。

而在前线,所有人都感觉到,那持续冲击秩序壁垒的同化洪流,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无比狂暴!不再是之前的平静侵蚀,而是带着一种仿佛被触怒了般的、疯狂的冲击!秩序壁垒剧烈震颤,光芒明灭不定,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怎么回事?!同化者发狂了!”焱煌怒吼着,率领熔岩族拼死抵挡,创造之火以前所未有的强度燃烧。

晓晓艰难地睁开双眼,时空星眸中充满了疲惫,但更深处,是难以言喻的复杂与明悟。她看着远方那狂暴的暗潮,虚弱却清晰地说道:

“它不是敌人……它是一个迷失了方向的……悲伤造物……我们必须……找到停止它的方法……而不是……毁灭它……”

她的话语通过风语网络传开,所有听到的战士都愣住了。不是敌人?那这惨烈的对抗又是什么?

晓晓没有过多解释,她需要时间消化那个古老的真相,更需要时间恢复严重受损的意识。但有一点她很清楚,对抗同化者的战略必须改变。真正的战场,或许不在铁砧防线,而在那同化程序深处,那道即将彻底消散的、源自“源初守望者”的悲伤回响之中。

童谣再次从她苍白的唇间溢出,带着沉重的宿命感:

「牧羊人,丢了羊

守着空圈哭断肠

问他羊儿在何处

就在他,心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