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暮色像墨汁般泼满天空时,西域商队的残部终于跌进青山村。领头的向导断了条胳膊,血染的皮袄里裹着半张羊皮卷,上面用沙棘汁画的禁药谷剖面图,标着密密麻麻的红点:“他们、他们不是商人……是兵!带着药草做掩护,在禁药谷里挖……挖兵器库!”
最小的药童突然指着向导的伤口,那里的血珠竟凝成了三角形状:“和沙棘果里的印记一样!”他往伤口撒同心蕊粉时,粉末竟像遇火般炸开,露出皮肉下的青铜碎片——与药圃里挖出来的如出一辙。
林小羽用灵泉水清洗碎片时,萧承煜突然按住她的手。月光透过碎片照在药谱上,水痕勾勒的山脉突然清晰,红点连成的路径,直指禁药谷深处的“炼丹炉”标记。老军医的信掉在地上,其中行被血浸透的字浮现出来:“北境异动,似有旧部欲借禁药谷重燃战火。”
夜深后,药圃里的混合药种突然开出诡异的花。雪莲子的白瓣、沙棘的红蕊、莲子的绿萼拼出个完整的三角印记,在月光下泛着磷光。最小的药童攥着裂开的沙棘果,指缝里渗出的血滴在印记中心,花朵突然剧烈震颤,发出蜂鸣般的异响。
“这是……集结信号。”萧承煜的匕首插在印记旁,刀柄的七叶莲纹与印记重叠,“前朝用毒草汁液传递军情时,就会让药草开出这种花。”他望着西北方的夜空,那里的星辰正以诡异的轨迹移动,像谁在天幕上画三角。
林小羽往药囊里塞进最后瓶同心酿,指尖触到嫁衣上的并蒂莲,金线突然弹出细小的火星。她突然想起刚重生时,冷宫地砖下挖出的青铜符,上面的印记与今日所见,分明是同一副兵符的两半。
“明天动身去北境。”萧承煜往她手里塞了块温热的药饼,是用三地药粉混合烤的,“让孩子们跟着陈默留守,我们带精锐去禁药谷。”他的指尖划过她鬓边的同心蕊,花瓣突然无风自动,指向老军医信里的那句话:“药草能救人,亦能成为兵戈。”
北境的小姑娘抱着药谱蜷缩在石碑旁,听着远处传来的狼嗥,突然在药圃的泥土里,摸到个冰凉的东西。掏出来一看,是枚完整的青铜符,三角印记的中心,刻着极小的“药”字。最小的药童凑过来,灵泉水滴在符上,竟映出排微缩的字:“禁药谷中,有能解百毒之花,亦有可灭千军之草。”
月光爬上药圃的竹架时,林小羽靠在萧承煜肩上,看着那朵诡异的三角花在风中摇曳。她知道,平静的日子已像同心蕊的花瓣般飘落,禁药谷的阴影里,藏着比毒草更危险的秘密。而那枚青铜符的两半,终将在战火或探险中重逢,就像三地的药草,注定要在风暴里纠缠共生。
“你说,老军医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林小羽的声音轻得像怕惊醒沉睡的药种,指尖划过萧承煜腰间的药囊,里面的青铜碎片正隐隐发烫。
萧承煜往她掌心放了颗刚摘的野山桃,果肉甜中带涩:“他留的药谱里,藏着三幅地图。”他望着西北方的黑暗,“北境的雪山,西域的沙漠,南方的沼泽,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禁药谷。”
远处的狼嗥突然变成整齐的号角,药圃里的三角花猛地转向声音来处,花瓣尽数展开,露出中心的青铜色花蕊,像只睁开的眼睛。最小的药童突然指着花蕊喊:“里面有字!”
众人凑近一看,花蕊的纹路竟组成行古字:“月圆之夜,药甲开匣。”今夜的月亮,正圆得像枚青铜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