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挂在药圃的篱笆上时,学堂的窗纸已透出微光。林小羽提着竹篮走过,听见里面传来沙沙的翻书声——是最小的药童在偷练写字,笔尖划过宣纸的声响,比枝头的鸟鸣还要细碎。
“先生还没来呢。”她推开木门,见孩子正踮脚够墙上的《本草图谱》,小辫上的红头绳歪在一边,“昨日教的薄荷,记住它的样子了?”
孩子慌忙把沾着墨的小手背到身后,墨汁在粗布褂子上洇出个小团:“记、记住了!叶子尖尖的,闻着凉凉的!”他突然指向竹篮,“林姐姐,这是李伯让我送来的野菊花,说能泡茶喝。”
篮子里的野菊沾着晨露,黄灿灿的像撒了把碎金。林小羽刚把花倒在竹匾里,就见萧承煜扛着锄头从外面进来,裤脚沾着的泥还带着湿气:“村西的药田浇好了,灵泉水掺了些,比往年长得旺。”他瞥见孩子手上的墨渍,突然伸手在他鼻尖刮了下,“又偷偷练字?墨汁很贵的。”
孩子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却梗着脖子说:“我要像先生一样,将来教更小的孩子认草药!”这话逗得刚进门的老秀才直笑,手里的戒尺在掌心敲出轻快的节奏:“有志气,今日就先教你写‘药’字。”
早饭是用新收的小米熬的粥,里面掺了灵泉水浸过的山药。孩子们捧着粗瓷碗,喝得鼻尖冒汗,最小的药童被烫得直吐舌头,萧承煜就拿过他的碗,用勺子一点点舀着吹凉,动作熟稔得像做过千百遍。
“师丈,你的手臂上怎么有疤?”有孩子指着他挽起的袖口,那里有道浅浅的疤痕,是当年在火山口被冰狼抓伤的。
萧承煜的勺子顿了顿,粥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是保护你林姐姐时留下的。”他往孩子碗里添了块山药,“等你们长大了,也要学会保护想保护的人。”
林小羽假装没听见,低头给孩子们分咸菜,耳根却悄悄红了。她想起那时在火山口,他背着受伤的她在岩浆边奔跑,血珠滴在她的裙角,像开出了朵倔强的花。
上午的课刚上到一半,就见王婶气喘吁吁地跑来,手里的帕子包着个发烫的孩子:“小羽快看看,这孩子从昨儿个就发烧,药汤喝了也不管用!”
孩子们立刻安静下来,齐刷刷地往后退,给她们腾出地方。林小羽放下手里的药杵,指尖刚碰到孩子的额头,就皱起了眉——体温烫得吓人,嘴唇却泛着青紫色。她掀开孩子的衣襟,心口处有片淡淡的红斑,像被什么东西咬过。
“是被山里的毒蚊子叮了。”她从药箱里取出银针,在孩子的合谷穴扎了下,“苏晴,把药房里的薄荷油拿来。”
苏晴跑着取来药瓶,孩子们都伸长脖子看。林小羽将薄荷油混着灵泉水,轻轻抹在孩子的红斑上,又让萧承煜去烧些艾草——烟能驱散毒蚊子留下的邪气。
艾草的青烟在学堂里弥漫开来,混着药草的清香,竟让孩子们的读书声都柔和了几分。老秀才趁机讲起《黄帝内经》里“不治已病治未病”的道理,孩子们听得格外认真,连最调皮的那个都没东张西望。
孩子的烧渐渐退了,王婶抱着他千恩万谢地走了。林小羽刚收拾好药箱,就见孩子们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毒蚊子的样子,说要去山里找,免得再有人被咬。
“傻孩子。”萧承煜笑着揉乱最前面孩子的头发,“毒蚊子怕艾草,我们多采些挂在门口,它们就不敢来了。”他突然想起什么,“下午带你们去药田,教你们辨认哪种草能驱蚊。”
晌午的阳光正好,林小羽把晒好的野菊花收进陶罐,萧承煜则在旁边给孩子们削木牌——要在药田插些牌子,写上草药的名字。最小的药童蹲在他脚边,拿着块碎木片学样,木片在地上划出歪歪扭扭的“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