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咒声在夜空中盘旋往复,阿赞林与乌鸦闭目凝神,一字一句念诵着晦涩阴邪的黑法经咒,一遍、十遍、百遍……整整九百九十九遍,每一遍都带着沉沉的力道,仿佛要将周遭的阴煞之气尽数吸纳。
当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两人同时睁眼,眼底闪过一丝疲惫,却更多的是亢奋与急切。
阿赞林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块三尺见方的黑布,布料粗糙,摸起来带着刺骨的凉意,像是浸过冰水。
他掏出一支用乌鸦血浸泡过的朱砂笔,笔尖在黑布上疾走,林夕的生日“1993年11月11日凌晨五点”与名字被工整又诡异的字迹书写其上,笔画扭曲如蛇,透着一股邪气。
紧接着,他从袋子里拿出一小撮褐色毛发、几片指甲碎屑,还有一小块绣着精致花纹的衣物碎片。
这些都是赵小姐费尽心机从林夕身边搜集来的贴身之物,是下降头术里必不可少的媒介,承载着林夕的气息与命格。
阿赞林将这些媒介物尽数放在一块铁皮上,点燃一支尸蜡,火焰舔舐着铁皮,毛发与衣物碎片很快化为灰烬,指甲碎屑在火中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最终也融入灰中。
他又取出一个早已备好的草人,那草人由坟头草编织而成,经黑法加持过,通体发黑,草叶间还缠绕着几缕不明丝线,散发着腐朽的泥土腥气。
用一把小巧的黑毛刷子,阿赞林将媒介物的灰烬细细刷在草人周身,每一处都涂抹均匀,仿佛要将林夕的气息彻底烙印在这堆枯草之上。
随后,他拿起那块写满生日的黑布,紧紧缠绕在草人腰间,打了一个复杂的死结,结扣处还别上了一枚生锈的铜钱。
做完这一切,阿赞林双手结印,口中开始念诵更为急促诡异的控灵咒,咒语声尖锐刺耳,像是鬼哭狼嚎,听得乌鸦浑身发麻。
随着咒音落下,草人周身隐隐泛起一层淡淡的黑气,原本松散的草叶似乎也变得僵硬起来,一个完整的草人替身就此制作完成。
这是下降头术的核心布置,无论何种降头,若无承载目标气息的媒介与替身草人,法术便如同无源之水,绝无灵验可能。
乌鸦揉了揉发麻的太阳穴,掏出手机按亮屏幕,时间赫然显示十一点半。
“师傅,还有半个小时,就到天狗食月了。”他压低声音说道,语气里难掩紧张。
阿赞林抬头望向天空,原本还能看到一轮残月挂在天边,此刻却被越来越厚的乌云层层遮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捂住了光亮。
天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了下来,原本还能隐约看清远处的楼宇轮廓,此刻只剩下一片模糊的黑影,沉闷的气压让人喘不过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雨前的湿冷与淡淡的腥气,诡异得令人心悸。
不远处的密林中,突然传来一阵尖锐又怪异的叫声,既不像狼嚎,也不像鸟鸣,断断续续,此起彼伏,像是有无数未知的生物在黑暗中窥伺,听得人头皮发麻,浑身汗毛倒竖。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阿赞林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草人,眼神阴鸷地盯着天空,“只需等到子时一到,借天狗食月的邪煞之力,定能让这降头术发挥到极致!”
与此同时,影视城山脚下的剧组拍摄现场,却是另一番景象。
灯火通明如白昼,巨大的聚光灯将拍摄区域照得纤毫毕现,一群工作人员各司其职,场记举着场记板快步跑过,道具组忙着调整布景,录音师戴着耳机仔细监听,所有人都在尽心尽力地推进拍摄进度。
马导瘫坐在摄像机后的导演椅上,双手抱胸,目光落在镜头里的林夕身上。
此刻林夕正穿着一身古装戏服,对着镜头卖力表演,眉眼间刻意挤出的悲戚,动作幅度略显夸张,那略显生硬的演技看得周围几个工作人员暗自皱眉,尴尬得悄悄移开视线。
但马导却看得兴致勃勃,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昨晚林夕陪在自己身边的旖旎场景,那柔媚的姿态让他心神荡漾。
“好!很好!一遍过!”马导猛地一拍扶手,高声喊道,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满意。
“接下来大家休息半小时!”马导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目光转向林夕,“林夕,下一场是威亚戏,吊在空中的动作戏,提前去跟武术指导沟通一下,做好准备!”
“好的导演!我一定会努力的!”林夕立刻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对着马导恭敬地鞠躬,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与疲惫。
站在不远处阴影里的赵小姐,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看着林夕那副春风得意的模样,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心中默默冷笑:笑吧,尽情地笑吧,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笑多久。
她不动声色地抬起手腕,看了眼表盘上的时间——十一点四十分,距离天狗食月,还有二十分钟。
赵小姐缓缓收回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包带,眼神阴狠如毒蝎:林夕,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还有二十分钟,我看你还能蹦跶多久!
滴滴答答天台角落的水滴顺着管道缓缓坠落,敲击着地面的声响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二十分钟的时间如同指尖流沙,转瞬即逝。
骤然间,天空中原本被乌云遮蔽的区域透出一丝诡异的红光,紧接着,一轮原本皎洁的明月缓缓浮现,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血色,从边缘到圆心,一点点被暗红吞噬,最终彻底化作一轮悬于天幕的血月,猩红的光晕笼罩大地,将天台、密林、远处的影视城都镀上了一层妖异的色泽——天狗食月,如期而至!
血月的光芒穿透云层,带着一股阴寒刺骨的力量洒落在天台上,那暗红色的光晕落在阿赞林手中的草人上,草叶竟微微颤动起来,仿佛有了生命。
阿赞林眼中精光一闪,猛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黑色小瓶,拔开塞子,用一支银质小勺小心翼翼地舀出一点点淡黄色的粉末,动作精准地涂抹在草人的腹部位置,粉末落下的瞬间,草人周身的黑气似乎又浓郁了几分。
“看好了。”阿赞林头也不抬,声音沉得像浸了冰水,“这个是特制巴豆粉,药性烈过寻常百倍。”
他指尖捻着残留的粉末,缓缓抬头看向乌鸦,眼底藏着一丝狠厉,“先来一点轻的,让她尝尝滋味,后续再慢慢加重,一步一步,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乌鸦屏住呼吸,重重点头,目光死死盯着阿赞林的动作,不敢错过分毫。
只见阿赞林缓缓闭上眼睛,双手再次结出复杂的法印,口中重新念诵起黑法经咒。
这一次的咒音比之前更加急促、更加诡异,像是有无数冤魂在其中嘶吼。
血月的猩红光芒仿佛受到牵引,顺着咒音的轨迹汇聚而来,与草人周身的黑气交织缠绕,两股力量碰撞融合,瞬间爆发开来那是远超单一法术的霸道力量,如同滚雪球般越积越强,真正达到了一加一等于三的恐怖效果,迅猛而狠戾,朝着远处的影视城呼啸而去。
此时的影视城内,灯火依旧通明,马导看了眼手表,对着忙碌的工作人员高声喊道:“休息时间到了!
大家都打起精神,准备开拍下一场!”话音刚落,负责威亚的工作人员立刻扛着设备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威亚绑在林夕的腰部和腿部,反复检查了好几遍,确认牢固无误后,对着马导比了个“OK”的手势。
林夕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戏服,眼神中带着几分紧张,更多的却是对表现的期待。
“各就各位,开始!”马导猛地一挥手,场记板“啪”地一声拍下,拍摄正式开始。
威亚缓缓收紧,林夕被平稳地吊到半空中,按照剧本要求摆出飘逸的姿势,镜头对准她,捕捉着每一个细节。
然而,拍摄刚刚进行了不到三分钟,林夕的脸色突然一变,一股尖锐的疼痛毫无征兆地从腹部炸开,像是有无数根针在同时穿刺,紧接着,双眼猛地一阵刺痛,脑袋更是像被重锤击中般,嗡嗡作响,剧痛难忍,眼前的景象都开始变得模糊。
“啊!”林夕再也无法维持姿势,惨叫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扭动起来。
就在这一瞬间,一股浓重到令人作呕的臭味骤然从她身上喷射而出,如同无形的毒气,瞬间弥漫了整个拍摄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