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上的那篇檄文,像一颗投入西安平静秋日池塘的恶臭污泥,瞬间激起了滔天浊浪。文章的标题极具煽动性——《揭开“匠心”画皮:艺术节中标背后的权色交易与黑幕》,内容更是极尽捏造之能事,将贾长安描绘成一个依靠“上海背景”和“暧昧关系”在西安投机取巧的奸商,将秦望舒则塑造成一个利用学术身份与评审“勾连”、为“情人”铺路的无良学者。那些刻意选取角度拍摄的、显示两人正常工作会议或简单就餐的照片,在恶毒的文案解读下,变得龌龊不堪。
谣言传播的速度远超真相。本地论坛、微博同城、某些微信公众号下,充斥着不明真相网民的愤怒指责和不堪入目的辱骂。“关系户”、“滚出西安”、“学术败类”等标签被疯狂粘贴。甚至连“德庆班”和老韩都受到了牵连,被质疑是“炒作工具”,纯朴的老艺人们何曾见过这等阵势,吓得连工作室的门都不敢轻易出。
贾长安坐在刚刚租下、还没来得及好好收拾的“新影文化”简陋办公室里,电脑屏幕上闪烁着那些恶毒的言论,他的脸色铁青,拳头紧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愤怒像岩浆一样在他胸腔里翻滚,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这比商业上的正面竞争卑劣一万倍,这是要彻底毁掉他和秦望舒的个人声誉,进而摧毁他们刚刚起步的事业!
秦望舒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她的声音虽然竭力保持冷静,但微微的颤抖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贾先生,我这边联系了几家相熟的媒体,但他们态度都有些犹豫,说事情敏感,需要观望一下。律师函已经起草好,随时可以发出,但你知道,这种网络诽谤,取证难,诉讼周期长,效果可能……有限。”
“我知道。”贾长安的声音沙哑,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乱,“声明必须立刻发,态度要强硬。媒体那边,暂时指望不上,我们不能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别人身上。赵哥那边有消息吗?”
“还没有,他说正在想办法扒皮,但对方很狡猾,用了好几层跳板。”
“让他尽快!必须找到源头!”贾长安挂了电话,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在资本和网络水军面前,他们这个小团队的力量显得如此渺小。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苏青瓷提着一个保温桶走了进来。她显然已经知道了网上的风波,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担忧,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我给你熬了点粥,你早上都没吃东西。”她将保温桶放在桌上,声音轻柔,却像一股清泉,瞬间浇熄了贾长安心头的几分燥火。
贾长安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温暖,有愧疚,也有一丝不想让她卷入这摊污浊的保护欲。“青瓷,这里现在……不太干净,你先回去吧。”
苏青瓷却摇了摇头,走到他身边,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些不堪入目的评论,眉头紧紧蹙起:“这些人,怎么可以这样凭空污人清白……”她的语气里带着愤怒,也带着心疼。
她转过头,目光清澈地看向贾长安:“我知道我现在帮不上什么大忙,但至少可以陪着你。谣言止于智者,但也怕众口铄金。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她顿了顿,似乎下定了决心:“我在西安虽然不认识什么大人物,但也认识一些书画圈、收藏界的朋友,他们或许影响力有限,但至少可以在各自的圈子里帮忙澄清一下。还有,‘归处’的一些老客人,也比较信任我,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