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尴尬至极(1 / 2)

次日清晨,大雪仍未停歇,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凌玉独自站在廊下,望着厚厚的积雪出神,直到凌洲的声音传来。

“凌玉,发什么呆呢?”

凌玉回神,笑了笑:“醒了?饿不饿?我去找逍遥宗弟子拿些早膳,你等我。”

凌洲点头:“快去快回。”他等了好一会儿,不见人影,忍不住嘀咕,“该不会早膳里也加了料吧?

这宗门是把合欢散当饭吃了?”他百无聊赖地坐到书案边,拿起那枚浮尘珠在手里把玩。

这时,无名带着墨池雨和景之推门而入。无名扫视一圈,直接问道:“你家师尊人呢?”

凌洲立刻站起身,规矩回答:“前辈,我和凌玉也找了一圈,没见到师尊。”

无名的目光落在书案上的浮尘珠:“景之,感应一下。”

景之依言闭目凝神,片刻后睁开眼,神色有些尴尬,指了指那珠子:“大伯……父亲他……好像就在这里面。”

正说着,凌玉提着两个食盒踏雪归来,见到屋内众人也不惊讶,只默默将还冒着热气的清粥小菜摆上桌,招呼道:“无名前辈,景之公子,墨公子,一起用些早膳吧。”

无名微微颔首,却并指射出一道神力,没入浮尘珠。

浮尘珠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君笙早已醒来,正支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身旁仍在安睡的公仪尘,指尖缠绕着一缕银白的长发,眼神温柔得能溺死人。

公仪尘睫毛颤了颤,悠悠转醒,一睁眼就对上一双含笑的眸子,顿时有些尴尬:

“阿笙……怎么醒得这么早?”

君笙笑意更深:“天色尚早,师尊要不要再歇会儿?”他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格外撩人。

公仪尘连忙起身,趿拉着鞋走到窗边。

幻境中窗外景色不分真假,小声嘀咕:

“有你在身边,哪还能睡得着……”

温香软玉在侧,惊扰清梦,亦乱心神。

“师尊说什么?”君笙也跟了过来,从身后贴近。

公仪尘轻咳一声,面不改色:“为师说,有阿笙在身边真好,连噩梦都不来扰了。”

谎话出口,心若擂鼓,唯恐细究。

君笙眼中笑意更盛,将他轻轻按坐在镜前的绣墩上,拿起一旁的木梳:“师尊,弟子为您束发。”

他动作轻柔,指尖穿梭在银丝间,小心翼翼,仿佛对待易碎的珍宝。

最后,他从空间戒中取出一枚精致的发簪,月牙形状,点缀细碎星芒,垂下几缕银丝坠子,轻轻簪入发髻,固定妥当。

公仪尘看着镜中,那发簪莫名眼熟,打破沉默问道:“这发簪倒是别致,是阿笙特意为为师准备的?”

君笙端详了一下,满意地笑道:“偶然在戒指角落里发现的,觉得甚配师尊,便取了出来。”

识海中,顾陌尘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惘:“诛仙台雷罚时,这发簪给了月尘……他当时化作我的模样替我受刑,月尘被阿笙杀过一次……也是那时发簪断了。

原以为早已损毁,没想到,竟被他偷偷收起,一直保留至今。”

旧物如伤疤,揭开仍见血痕。

公仪尘心下了然,在识海回道:“所以那次之后,阿笙发现受罚的不是你,盛怒之下才将你们都封入了避尘珠?”

顾陌尘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陈年旧事,提来何益?

倒是如今的阿笙,性子似乎沉稳了许多。或许……他强行逆转时空付出的代价,远比我们知道的要多。

逆天改命,岂能无价?代价几何,唯有自知。”

公仪尘沉默片刻:“所以,你其实是想……成全我与现在的他?”

顾陌尘嗤笑一声:“你我本一体,何必说两家话。

你心中早有决断,又何须拿我作幌子?只是……莫要再负他这一片痴心了。从始至终他都分得清顾陌尘,公仪尘和月尘。

就算我给月尘做的身体和自己很像,他也分得清我们谁是谁。

心之所向,虽九死其犹未悔;情之所系,纵万劫亦难放手。”

“师尊?师尊?”君笙连唤了几声,见公仪尘眼神发直,不由紧张起来,从身后抱住他,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您又……要丢下弟子不管了吗?”

公仪尘猛地回神,感受到身后传来的体温和微微的颤抖,心中微软,轻轻拍了拍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傻话,为师没走,不会不管你。”

承诺易许,然命运弄人,终难预料。

君笙这才松了口气,灵机一动,眼中闪过狡黠的光:“既然如此,师尊是不是该履行之前的赌约了?

弟子可是盼了好久,想看师尊穿一次仙子衣袍呢!师尊一言九鼎,可不能耍赖。”他笑得温柔体贴。

公仪尘扶额起身,试图蒙混过关:什么事为师忘了,你倒记得清楚……”

君笙却不依,将他转过来面对自己,脸上带着纯然期待的笑容,那眼神让公仪尘莫名生出一丝愧疚,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哎……罢了,就依你这一回。”他叹了口气,“这里可有合适的装束?”

“师尊稍等!”君笙立刻跑到内室的屏风后,那里竟真挂着几套飘逸华美的衣裙。

他兴冲冲地捧出好几件,“师尊您看。”

公仪尘嘴角微抽,在识海里哀嚎:“顾陌尘,用你的女相脸穿这个,你应该没意见吧!毕竟你比较有经验。”

顾陌尘冷笑回应:“哼,又不是没穿过。顶着我的皮囊,你怕什么?谁让你又菜又爱玩,玩游戏还敢输。

自作孽,不可活;自已输了,需认栽这都不懂吗?”

公仪尘干笑:“我这不是最近都用你的脸嘛,突然变回去岂不是更惹人怀疑?而且我本就不善于玩游戏。”

这时,君笙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师尊,您又走神了,是不是身体还不舒服?”他关切地问。

公仪尘回神,硬着头皮指了指其中一套最为扎眼的鲜红罗裙,裙摆层叠绣着繁复的金线暗纹,腰间缀着细小的银铃,一动便叮咚作响,试图用夸张掩饰尴尬:“就……就这件吧!够喜庆,怎么穿?”

君笙眼睛一亮:“弟子伺候师尊更衣。”他上前,动作轻柔却不容拒绝地为他解开原本的衣带。

指尖偶尔划过肌肤,带来细微的颤栗。

公仪尘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

君笙似乎察觉到什么,轻笑一声,低语道:“听凌洲师兄说,师尊不喜旁人触碰……看来,传言不实。”

心防虽坚,遇你则溃;底线虽设,为你可移。

你无需知道。

公仪尘望着铜镜中那个红得刺眼、雌雄莫辨的身影,头皮发麻,嘴上却强撑着:“……因为是你,所以……无妨。

情之所至,原则亦可退让三分。”

君笙从身后拥住他,下巴搁在他肩头,看着镜中的两人,满足地喟叹:“果然,师尊待弟子是与众不同的。”

公仪尘又突然问道:“你对这罗裙装束和发髻打扮倒是挺有研究。”

君笙握着他的手说道:“因为师尊答应弟子会穿,就去找寒霜师伯学习了一下,就盼着以后能派上用场。”

公仪尘脸上发红,只想赶紧结束这对话,拉了拉他的袖子:“……我们快出去吧,他们该等急了。”

君笙却侧过头,在他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得寸进尺地问:“怎么出去?”

公仪尘怔了怔,无奈握住他的手:“这是你的神器,心念一动即可。”

外界,无名刚收回探查的神识,浮尘珠便光芒一闪,公仪尘红衣胜火,银发上顶着月牙簪子和君笙携手出现在众人面前。

“师、师、师尊?!”凌洲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指着公仪尘,眼睛瞪得溜圆,“您、您怎么……从珠子里出来……还、还这身打扮?!”

公仪尘老脸瞬间红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下意识想甩开君笙的手,却被握得更紧。他眼神飘忽,简直无地自容。

无名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大步上前,一把攥住公仪尘的另一只手腕,力道之大捏得他生疼,声音冷得能冻住空气:“景之,池雨,我们走。”不由分说,便将人强行拖离了房间。

君笙望着师尊被拉走的背影,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最终只能无奈地垂下,化作一声低低的叹息。

凌洲还想追问,被凌玉一个眼神制止。

无名的客房内。

气氛凝滞。

无名甩开公仪尘的手,怒声道:“公仪尘,你最好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别把历劫时那套荒唐行径带到如今。

这不是你能胡闹的地方,天上多少双眼睛盯着。

行差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公仪尘也来了脾气,揉着发红的手腕反驳:“无名!我不喜欢你对我说教,你敢再说一句,信不信我……”

他瞥见一旁神色不安的景之,音量降了些,“……景之还在这,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颜面?况且我早就受到天罚,神位也没了,只剩下你强行替我留下的一成修为。

天庭没有我的位置,这些他们都不知道。

如今就是一株普通的神木,也就比凡人多活几年。”

无名闻言更是火冒三丈,指着他一身刺眼的红衣:“颜面?你穿成这般模样在自己孩子面前,可曾想过‘颜面’二字。

你还像个父亲的样子吗?为父不尊,何以教子?还有,这个问题暂且不谈,你不是已经和顾陌尘融魂了吗?

你分散的法力就只差善恶分身还未收回,待这段风波过去,我带你去幽冥界走一趟。至于神位,你要是想飞升天庭,我也可以同陛下分说道理。

上次陛下不是召见你,让你任职北辰星君吗?”

“我拒绝了,现在的我无拘无束,多自在,无名其实你不用管束我。”公仪尘叹息的说道。

无名怒火攻心:“我真的受不了你这脾气,现在的陛下通情达理善解人意,你好好跟他道歉,陛下定然能够接受。”

公仪尘脸上一片死气沉沉:“神有什么好的,我不要。而且我没有错,不道歉。明明是他错了,为什么要我道歉。”

无名走近揪着他的衣领质问:“是不是觉得自己以前做的事很丢脸,无法面对众仙家所以才借口不想为神。

现在知错也不晚,要不你跟我走,你的那些事我会处理干净。”

公仪尘气得冲过去就想动手,却被无名轻而易举地一挥袖,一道柔力直接将他推得踉跄后退,跌坐在几步外的椅子上,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