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往事随风(1 / 2)

孟依依小心翼翼地托着这三样重逾万钧的宝物,声音清晰地说道:“圣母娘娘说,这石头是女娲娘娘当年补天剩下的一些边角料,虽不完整,却也蕴含一丝补天之意,特此…蹭于师兄。”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那捧神奇流动的泥土上:“这泥土…女娲娘娘当年捏土造人时所剩的最后一点本源息壤。

圣母说,留予您…或可雕琢一件护身法宝,或…另作他想,全凭师兄心意。”

最后,她看向那封枯黄的信笺,语气更加恭敬:“这封信…圣母嘱咐,需您亲自开启。”

紧接着,孟依依模仿着记忆中那位圣母雍容又带着一丝严厉的语气,继续转述道:

“圣母还说:‘尘儿,若你心意已决,要留在此方星域,做这月宫之主,庇佑一方生灵…那便好好做,做一个有担当、有责任的神只,不辜负此方天地对你的信任。’”

孟依依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肃穆:“‘这泥土与石头予你,非是宝物,而是警醒。

让你时刻谨记为师的教导不只是这片星域对你的教导,你自当明白其中深意。’”

孟依依并未察觉,但月神覆盖在幽影纱下的眼睫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原本只是虚搭在膝上的手,骤然收紧,骨节瞬间泛白!

师尊为我着想,计划到这一步,而我却深陷情爱,这种行为肯定让师尊失望透顶。

圣母师尊的这句话,是在提醒他,他的根,他的债,他的力量来源,都不止于此!

那混沌魔雾中融入的不死树灵,既是力量,也是枷锁,更是他无法回归故土的根源!

“这片星域?”孟依依敏锐地捕捉到了圣母话语中的关键,杏眼中充满了惊疑不定。

她看着眼前气息陡然变得深沉莫测、甚至隐隐透出一丝洪荒古老威压的月神,一个大胆又让她心头发颤的念头升起。

她忍不住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难以抑制的好奇和一丝本能的畏惧:“师兄…您…您到底是谁?您…是从哪里来的?您…准备回哪里去?”

她问得小心翼翼。

月神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侧过头,“看”向孟依依声音的方向。

陌尘站起望着前方:“看样子你不是被罚过来的,而是在这里诞生的。”

他周身那原本内敛的清冷气息,瞬间变得如同深渊般幽邃沉重,压得孟依依呼吸一窒,几乎要瘫软在地。

他并未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用那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清晰地、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无需知道这些。”

孟依依:“师兄的师尊和师祖都那么厉害,师兄肯定也不简单,师兄……”

他打断他的话,无形的压迫感骤然增强:“若你将今日所见所闻,尤其是师尊赠物之言,泄露半分…”

他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一种裁决生死的冷酷:

“你会死。神魂俱灭,真灵永散的那种…死法。”

那冰冷的杀意,绝非虚言恫吓!

孟依依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冻结。

“我…我…知道了。”孟依依吓得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剩下本能的恐惧。

“本座不是月神,却在这里成就月神神只,你可立下天道誓约,忘记今日所发生之事,本座便饶你一命。”

她毫不怀疑月神话语的真实性。

看着孟依依惊恐万状的样子,月神周身那骇人的威压如同潮水般悄然退去,重新恢复了那种沉寂的虚弱感,仿佛刚才的恐怖气息只是幻觉。

他淡淡地转回头,不再言语。

孟依依心有余悸,心脏还在狂跳不止。

她猛地想起幽冥界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她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扑到忘川河边,不顾一切地用手掬起一捧那流转着银灰色光点、散发着悲凉呜咽声的河水,毫不犹豫地仰头灌了下去!

冰寒刺骨、带着无尽哀伤怨念的忘川水涌入喉咙,带来一阵剧烈的眩晕和记忆剥离的钝痛感。

她痛苦地皱紧小脸,努力地、拼命地想要将刚才那令人恐惧的对话和月神最后那可怕的眼神…从脑子里挖出去。

月神静静地“坐”在彼岸花丛边,感知着孟依依灌下忘川水的举动。

他苍白的手指,无意识地、极其用力地摩挲着掌心那块冰冷的、闪烁着星辰湮灭光芒的补天石碎片,以及那捧蕴含着无尽生机的息壤。

师尊的嘱托,如同无形的枷锁,也是点燃他最终决意的薪柴。

他微微仰起头,仿佛在透过幽冥无尽的黑暗,看向那九天之上,那道横亘在天神殿边境之外、如同狰狞伤疤般的巨大天裂。

“师尊你替弟子准备了这么多,弟子却要让你失望了…”他心中一片冰冷与决然。

彼岸花幽冷的香气中,月神苍白的手指摩挲着那封枯黄的信笺。

他静默片刻,指尖凝聚一丝微弱的神力,轻轻拂过信笺边缘。

信笺无声开启,没有预想中长篇的嘱托或训诫,里面只有一样东西,一根细若发丝、却流转着温润柔和霞光的“红线”。

那红线静静地躺在信纸上,散发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安的温暖气息,与幽冥界的阴冷死寂格格不入。

它微微弯曲,仿佛拥有生命,霞光在其上如水波般流淌,蕴含着难以言喻的祝福与牵绊之力。

信纸空白处,只有一行娟秀却带着无尽力量的字迹,笔触间仿佛蕴含着圣母的叹息与期盼:

“此红线予你,望结此缘,得佑平安顺遂,让你于危险之中得到一丝生机。”

月神覆盖着幽影纱的面容看不清表情,但他握着那根红线的指尖,却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那温润的霞光仿佛顺着指尖流淌进了他冰冷枯寂的心湖,带来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暖意:“师尊…这便是您最后的馈赠么?结缘…佑平安?”他心中泛起一丝苦涩的明悟。

这红线,非攻非守,却是对他这漂泊孤绝之魂,最深的怜悯与祝福。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根霞光流转的红线缠绕在左手腕间,红线接触皮肤的刹那,光芒内敛,化作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浅痕,只余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

与此同时,九天之上,天神殿深处。

“呃~啊——!”

一声压抑着极致痛苦的嘶吼从神殿核心炸开!端坐于神座上的君笙,面容正发生着惊人的变化。

那原本因记忆混乱而显得年轻甚至有些邪气的脸庞,如同被无形的手揉捏重塑,眉骨变得更高耸,下颌线条更加硬朗深刻,眼角添上了几缕岁月沉淀的清冷。

整个面容褪去了浮华,呈现出一种深沉的、饱经风霜成熟男子的稳重与威严。

这正是他记忆彻底恢复、真正主宰回归的象征。

然而,这回归伴随着剧烈的痛苦。

三枚深嵌入他神魂核心的“镇魂钉”受到他力量剧烈波动的冲击,骤然爆发出毁灭性的力量,疯狂撕扯着他的神魂。

“吾的小尘儿真狠。”

“君笙!你休想再为祸三界!”一声厉喝传来,帝渊手持巫神矛,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破开飓风,直刺君笙心口。

紧随其后的曦月,素手掐诀,漫天带着黑雾的莲花刃化作冰冷的锁链,缠绕向君笙四肢。

君笙怒声道:“祸乱三界的到底是谁?你们的脸皮是真厚,这里本就是我的封域,以为三言两语就能颠倒黑白吗?”

她的脸色苍白,眼中是难以掩饰的惊惧眼前的君笙虽然面容成熟稳重了,但那双眼睛深处翻涌的,却是比之前更浓、更沉淀的疯狂与一种源自亘古的、令人灵魂战栗的阴森恐怖气息。

仿佛他本身就是一个行走的深渊。

“给我滚开!搅乱三界的是你们。”君笙低吼,声音因剧痛而沙哑变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猛地抬手,竟不闪不避,直接用血肉之躯硬撼帝渊的巫神矛尖端。

掌心瞬间被撕裂,金色的神血飞溅,但他手掌却死死抓住了矛刃。

同时,他周身暴乱的神力如同有生命般炸开,硬生生将缠绕而来的莲花锁链寸寸崩碎!

轰——!

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将三人狠狠掀飞!

帝渊虎口崩裂,巫神矛几乎脱手,眼中满是惊骇。

曦月更是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那阴冷恐怖的气息让她神魂都在颤抖。

“他…他没了神权,神力又被镇魂钉重创…怎会还如此强横?!”帝渊稳住身形,惊疑不定地低喝。

“不能让他缓过来,必须等今朝过来。”曦月声音发颤,强压着恐惧喊道。

君笙此刻的状态太诡异了,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威压和疯狂,让她只想逃离。

“想走?”君笙抹去嘴角因神魂撕裂溢出的淡金色血痕,眼神冰冷如万载玄冰,嘴角却勾起一丝残忍的弧度:“扰了吾的清修,还想全身而退?”

他一步踏出,空间仿佛在他脚下折叠,瞬间逼近二人,狂暴的拳风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轰向帝渊。

帝渊瞳孔骤缩,只能再次举矛硬扛。

曦月也咬牙催动莲花刃攻向君笙侧翼。

三人身影在天神殿宏伟的殿堂内高速碰撞、分离,每一次交手都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和刺目的能量闪光。

君笙虽受重创,但战斗本能和那股源自本源的恐怖力量让他以一敌二,竟丝毫不落下风,甚至越战越凶戾。

帝渊与曦月且战且退,将战场引向九重天边缘—“红尘台”。

那里是仙凡交界,云雾缭绕,无数凡尘俗念化作丝丝缕缕的彩霞弥漫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