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百年囚禁— 九尾断(2 / 2)

“孽障!死到临头还敢如此!”为首的仙尊终于耐不住,手持仙剑直刺而来。

剑光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眼看就要落在两人身上,君笙却突然将陌尘往身后护了护,另一只手扣住他的腰,掌心骤然爆发出灼热的灵力。

那是他以本命精血催动的禁术,光芒比天道碑的寒芒更盛。

陌尘瞬间便懂了。

他没有挣开,反而反手抱紧君笙的腰,周身的月华骤然暴涨,与君笙的灵力缠在一起,像两道交织的光带,死死抵住了仙剑的锋芒。“君笙,”他贴在君笙耳边,声音轻得像叹息,“说好的,死同穴。”

君笙笑着点头,指腹最后一次蹭过陌尘眉梢的胭脂。

他能感觉到灵力在飞速流逝,也能感觉到陌尘的体温透过喜服传来,暖得让人心安。“陌尘,你看,”他抬眼望向天道碑,碑石上不知何时裂了道缝,像在为他们让路,“没人能阻我们。”

话音落时,两人同时催动了最后的灵力。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两道光芒骤然收缩,然后炸开红的喜服,白的月华,混着那支刻着“尘”字的发钗,一起融进了天道碑的裂痕里。

仙剑停在半空,众仙的呵斥也哑了。

碑石上的裂痕渐渐泛出微光,像有人在里面,还握着交缠的酒盏,还替心上人描着眉梢。

风过,卷起几片破碎的红绸,贴在冰冷的碑石上,像一滴永远不会干的,红泪。

“这景象是真的,我与小尘儿早在天道碑里双双殉情。

是吾用回溯改变了命运,后面会怎样,吾也不知其轨道。”

君笙冷声说道,泪眼朦胧。

寂暝的眸色黯淡的像是酒了一层灰,黑如点漆的深色之中,满是冰冷,颤抖着不可置信的朝君笙吼去:“你知道还囚禁他,你改变了他的命运,就为了折磨他,你就是个没良心的疯子,变态,你算个屁的魔神,你就不配为天道化身。

他不仅给了你心,甚至把所有的都给你了,本座都有些怀疑,你是不是故意的?”

君笙眼神淡漠,神情麻木,他目光漠然,眼中似乎有着一段难以丈量的距离,横亘在他们的面前。

与他近在咫尺,却有种咫尺天涯的感觉,动了动喉咙难以想象这是他作为魔神说出的话:“你也没好到哪去,在人界不是照样联合帝渊和凡人伤害他。”

寂暝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反驳他:“本座那是为了与他私奔隐居,不像你说着违心的话,做着伤害他身心的事,虚情假意。

你要是不知道如何处理你们的感情,你就放手。”

君笙指尖魔气卷住一片灰烬,映出陌尘昨夜为他净化魔气时颤抖的脊背:“吾是被你挖心入魔的,寂暝你忘了?”

他突然捏碎幻象:“妖皇陛下将吾扔向红尘台的账还没算,你迎娶小尘儿的账也未算?到底是谁给你的胆量敢与吾如此说话。”

寂暝的妖丹爆出青光,地底岩石缝里滴落地面的水面映出他脖颈暴起的青筋:“竟不知你如此记仇?那场大婚~”

他指着心口望着与君笙一模一样的疤痕大喝道:“合卺酒里掺的是加了承欢露的果酒!本皇要的是他的心,不是要他剜自己的心给你!”

一把揪住君笙的衣领压低声音说着:“三叩首的礼未成,合衾酒没喝,他在关键时刻逃走了。

他心心念念的都是你,孤独的一人在人界找了你十年,带着你的名字走过多少地方,你知道吗?

他告诉本座找到你的时候,他有多开心,每次见你都要压抑自己的心,好好当你的师尊。

要不是本座用每月月圆之夜换小陌来妖界陪本座的理由,你早就被本座杀了,但是他心里有你,本座不忍心伤害他。”

寒气卷着陌尘的银发扫过君笙战靴,魔神忽然俯身捡起那缕断发:“天道碑里千年恩爱不假,吾说要带他看遍三界烟火也不假......”

发丝在他掌心燃成灰烬:“吾对他的爱是真得不能再真。”

寂暝的利爪穿透魔气掐住他咽喉,妖力顺着手臂爬上君笙的脸:“你看清楚!”他拽过昏迷的陌尘,指尖月华凝出记忆碎片。

记忆中陌尘浑身是血地跪在天道碑里正用不死树根修补破碎的天道碑。

碑内囚着的君笙疯狂撞击结界,却不知每道裂痕都在陌尘身上撕开新伤。

“天道碑是他用本体补的,你每次发作也是他净化你的!”寂暝的嘶吼震碎地底岩石:“你说要自由,他便让你自由!你说厌了虚情假意......”

妖火突然烧穿陌尘衣袖,露出腕间几道自戕的旧痕:“他便日日演着恨你的戏!”

君笙瞳孔魔纹寸寸龟裂,掌心裂天剑坠地砸出深坑。

他抚过陌尘颈后自己昨夜咬出的伤痕,那里正渗出带着月华的银血:“小陌当年在碑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是求你好好活着,求你归来之时仍是那个善意的天道化身!”

寂暝的猫尾卷起陌尘后退三步,妖火在两人之间燃起结界:“今日你若拦我,就算是拼了命也要带他走......”

“吾若说不呢?”君笙忽然轻笑,魔气凝成陌尘最爱的雪花飘落。

他接住一片融在唇畔的雪花,想起的却是当年陌尘喂他吞天魔种时的血腥味:“妖皇陛下不妨问问小尘儿,这是不是他欠吾的......”

陌尘在剧痛中惊醒,指尖正触到君笙心口未愈的贯穿伤疤。

他望着剑拔弩张的两人,涣散的瞳孔里映出寂暝妖的脸,却喃喃着伸手抓向君笙的袖角:“阿笙......是下雪了吗?”

君笙骤然僵住,小尘儿最爱的不是花,是雪花,他从前最爱唤我阿笙。

他魔纹缠绕的手指悬在陌尘苍白的唇畔,最终只轻轻拂去那抹银血:“你没机会带小尘儿看人界朝阳~”尾音湮灭在突然捏碎的传送符里。

寂暝抱起陌尘踏碎结界时,殿外曼珠沙华突然疯长成囚笼。

君笙的声音混着血雾飘来:“妖皇陛下可知,当年吾为何甘愿被囚天道碑?”

残破的琉璃瓦上,一滴金血正缓缓渗入陌尘留下的月牙形冰晶。

他搂着陌尘,将寂暝带到地牢。

玄铁锁链撞上寒潭石的脆响惊起洞顶倒悬的魔蝠,君笙指尖魔气凝成刻刀,正沿着寂暝第三条猫尾的肆意游走。

暗紫色阵法符文被剐蹭时发出烙铁炙肉般的滋滋声,混着寂暝咬碎的后槽牙:“你当年......啊......折断本座前两尾时......小陌还被你锁在床榻上折磨......”

咔嚓!

“小陌喜欢自由,你对他占有欲太强,他不喜欢这种强制的爱,你放过他。”

尾巴一条一条的被扯断,寂暝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尾骨断裂的闷响在石壁间荡出回音,君笙将染血的断尾掷入潭水。

水面浮起的血沫映出寂暝骤然收缩的瞳孔君笙嫉恶如仇的说着:“他欠吾的何止这些?”

魔气缠绕的手指捏起第五条猫尾,寂暝忍着疼痛质问:“这两日你又给小陌吃了什么,你真是恶毒至极。

你说是不是故意的?你就是个心理扭曲的疯子。”

君笙露出一副尽在掌握的神情,没有回复他任何问题,淡然一笑的表情甚是虚伪。

寂暝突然暴起挣碎左腕锁链,断爪直掏君笙心口:“是你让他甘愿剜心救你!原来你也想得到他的不死树心?”

尾音被迎面而来的巴掌截断,君笙掌心魔气扇在他脸颊,皮肉焦糊味瞬间盖过地牢腐臭。

“本座……”

一记耳光震落石缝里的冰碴,寂暝右耳嗡鸣中听见自己下颌骨裂的脆响。

君笙踩住他试图反击的右手,靴底碾碎指骨时语调轻柔得像在哄陌尘喝药:“妖皇陛下莫不是忘了,当年是谁在天道碑里勾引吾......”

第六条猫尾被生生撕扯下来时,寂暝的惨叫惊飞整洞魔蝠。

妖血溅在君笙额间上,脸颊上,顺着手臂淌成道狰狞的泪痕:“你在他识海种傀儡咒,企图得到他的不死树灵以为吾不知道?”

“不是那样的,那不是本座种的,是之前的寂暝做的事,本座后来才知道的~”

第六记耳光将寂暝的头颅掼向石壁,飞溅的碎石划破君笙脸颊。

“那你是谁?你不是寂暝?”

“本座~”话还没说完,君笙又是一巴掌打在脸上。

他狠狠道:“不要称自己本座,否则吾会一直打下去,你的脸不打算要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我叫月尘,小陌之前一直叫我阿玄。”

君笙莞尔一笑道:“你喜欢月神?”

月尘惊恐道:“是。”

他抚着伤口沾取金血,在寂暝胸前画下陌尘最擅长的净魔符:“这符他在人界教了吾十几年,可惜......”

符咒突然燃起黑焰:“吾终究学不会他的慈悲。”

当第九条断尾坠地时,寂暝的瞳孔已涣散成灰雾。

君笙掐着他咽喉提起,魔气凝成的镜面映出陌尘沉睡的侧脸:“瞧瞧,你断尾的痛楚只有你自己知道有多疼。”

指尖戳刺寂暝心口与陌尘同源的妖力:你们倒是生的相似,以为这样吾就相信你说的话?要不将你们一起杀了?

“你干什么,你连小陌也不放过,疯子,疯子……”

他想爬过去晃醒陌尘,让他逃。

君笙又一巴掌打了过去,耳朵发出轰鸣声,他不敢相信,内心发出一阵苦笑:“是呀,你天道化身就算入魔也是知晓一切的,演的真好。”

寂暝突然啐出口混着碎牙的血沫,君笙的衣袍被血沫染脏一块怒斥道:“你不敢让他知晓~咳咳~知晓你的一切算计~”

他染血的猫尾残根缠住君笙脚踝:“进入天道碑后,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空间戒爆出的神光绞碎最后半截尾骨,君笙将奄奄一息的寂暝按进潭水。

咕咚……咕咚呛水的声音让寂暝呼吸困难,挣扎的身体,忍受着断尾的疼痛。

寒冰刺骨的潭底,百道陌尘亲手刻的镇妖符正发出莹蓝幽光:“你不妨大胆猜猜吾与他之间发生了何事?你也不用知晓,这些符箓会让你一边流血一边止痛……”

寂暝在窒息中瞥见符纹边缘熟悉的字迹,那是陌尘在人界为哄君笙服药,在符纸角落画的消痛小符。

气泡从他口鼻涌出时,恍惚间看见化作少年的陌尘捧着汤药皱着眉头的样子。

君笙拽着寂暝黑发将他拎出水面,魔气烘干的血袍贴在皮肤上像第二层刑具:“放心,吾会留着你的眼睛~”

他指尖轻点他肿胀的眼睑:“好让你亲眼看着,小尘儿是如何心甘情愿回到这琉璃殿,回到吾的身边!”

地牢石门轰然闭合时,最后一缕光即将湮灭寂暝时,整个地牢发出激烈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