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籍上写上古神域崩塌后,蓝灵星域独自飘荡在这片天地,形成独立的三界。
这是君笙在书籍中看到的,他知道这是假象,也知道此处是牢笼。
千年如弹指一挥间,天道碑小世界即是这方天地的神权象征,也是困住君笙的牢笼,他好几次想走出去每次都会被反噬。
那日他来到山林中,看见自己带来的不死神木活过来了,觉得他们之间的缘分还在,于是对他多有照顾。
每日他如往常一样给他浇灌灵泉。
小树竟然重生成半大的孩子,赤着脚,双手捧着一片银色叶子软绵绵的说着:“给您银色叶子谢谢你照顾,还有我喜欢你。”
他收了叶子看着他满怀期待的眼神:“谢谢小树的叶子,我也喜欢你,等你长大化形,我就带你回家。”
他心里想着:他还和从前般没变。
拿着叶子回去后,不知不觉写上情劫两字放在了书简里。
如今这么多年他也如愿化形,就这样陪伴在君笙身边,只是他并不知道这个情劫是是死劫。
只因为他渐渐的有了自己的意志,感受天道碑的因果他厌倦了这里的牢笼,渴望有一天能带着他真正的走出去。
别的神仙或许可以拥有情,但是君笙作为天道化身,就不能有情。
有了情就会做出不理智的事。
虽然他一味的压制,就在他与陌尘每晚拥抱入眠的时候。
他内心的情就已压制不住。
他知道动情的后果不想连累陌尘,因为他发现身体里有个快要苏醒的恶念,一旦控制不住,一定会伤到他的。
他想感谢陌尘陪伴他千年,想与他了却一世情缘。
千年里,陌尘就像一束光照亮了他无聊又枯燥的生活。
于是他开始推算自己和陌尘的未来,在一百零一次的推算后,终于算到了怎样才能拥有他又不会伤害他。
终于他开始计划,就在月圆之夜。
一只受伤虚弱的玄猫闯入了这方天地,陌尘用晨露救了玄猫。
玄猫的到来打乱了他全部的计划,他不得已把玄猫也算在计划里,可惜这样只能让陌尘受到更多的伤害,但是他不能功亏一篑,只能继续。
只求他如愿以偿得到陌尘后,陌尘不要恨他,不要责怪他。
直到这日,他站在天道碑前,天道碑问他要不要和他做个交易。
他望着青灰玉石砌成的天道碑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微光,碑顶的三界因果文字突然簌簌发亮,飘落的文字在半空凝成金色符文。
君笙的指尖抚过碑面冰裂纹路,三千银丝被罡风扬起,他侧头抬眼:“交易,要怎么交易?”
天道碑浑厚的声音裹挟着天雷滚滚:“用你的神权,你的生命,换与陌尘的一世情缘,可愿意?”
君笙注视着远方眉眼略带忧伤:“只能换一世情缘吗?果真应了这个名字,只有今生,没有来世。”
天道碑再次说道:“你要知道,你的神权大于一切。
给你一世情缘,不仅是因为你动了心,产生了情欲。
主要是看你孤独了那么久,了却你的一桩心事如果能过情关,便也能再次回归飞升,如若不能将在这方天地彻底被抹除。”
君笙扬起脖子看了看天:“吾愿意。”
天道:“你当真舍得,放弃神权与生命,只为弥补他陪伴你的千年时光。”
君笙平静的微笑着:“舍得,毕竟活得太久了,也活够了。”
“既然舍得,念你并未犯下大错给你一个体验凡尘的机会。”碑中传来空灵回响,旁边的白梅枝桠突然暴涨,缠住他苍白手腕:抽神骨时要将千年修为凝成三百六十根银针,每日子夜刺入灵台,直到彻底变成凡人,到时候天道亲临将你从诛仙台打入人界。”
“吾应了,时间要多久?”君笙扯断缠绕的梅花枝藤,金红血珠顺着手腕滴在碑文上碑身因果锁链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
那些记载三界因果,三界法则的符文突然扭曲,化作狰狞血手印飘向虚空:“只是小尘儿会不会来找我?”
话音未落,他看见寂暝正站在身后。
墨色长发被夜风吹的的簌簌而动,他在身后看着君笙与天道碑达成契约。
识海之中的月尘才发现,原来是这样的,原来君笙比自己更爱陌尘,他甚至为了他可以放弃神权,放弃生命。
原来自己一直都错怪他了。
他心里五味杂陈,可这也不妨碍我也想得到小陌。
那种感觉就像明明知道每朵花都有不同的味道,还是只追求那一朵的完美,好不容精心挑选出来的花,送给他时,却发现自己喜欢的人不喜欢花,也不喜欢自己。
陌尘默默陪他前行换来的是他舍去生命,而自己却像一个傻子,一个笑话,去追着他的身影,祈求他给自己一个机会。
君笙踉跄着扶住树干,掌心触到树皮开裂处渗出的金红血液。
“君笙大人又要去修补边境结界吗?”寂暝身后浮现朦胧人影,陌尘悠悠的站在边上问着。
他伸手想碰君笙眉间神印,君笙已经从天道碑九重星云门去往边境结界。
陌尘指尖触碰天道碑虚影,望着离去的君笙:“这次带上我的本体好不好?上次你离开百年,一人待在这里,我害怕。”
来到边境结界的君笙突然剧烈咳嗽,咳出的血沫在白衣上绽开红梅。
他望着浮尘珠里发亮的水珠,那是君笙用千年光阴攒下的记忆结晶。
每颗珠子里都映着不同画面。
君笙倚树饮酒,陌尘趴在枝头。
君笙打坐,陌尘陪着他寸步不离。
君笙受伤,陌尘细心照顾,君笙躺在白玉棺里疗伤,陌尘调皮的凑上他的唇。
君笙看雪景里的陌尘玩的开心,陌尘做噩梦惊醒,将他揽在怀里安慰哄着。
带陌尘去灵泉泡水,他把水珠甩满了君笙全身。
君笙编辑话本,陌尘在边上提着意见。
君笙做着美食,画着画,抚琴,陌尘都陪着他疯,陪着他闹。
他每次走不是几年就是百年,回来时,陌尘都是第一个冲过来抱住他,奶声奶气说着想你。
千年来每晚都是舍不得离开的,每次见面陪他讲完故事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后来还好他有玄猫陪他,再后来渐渐发现,玄猫好像也喜欢他。
有的时候他甚至在想,要不要成全他们,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也挺好的。
看着手上深浅不一的道纹,手臂突然变得沉重。
“天道契成!”碑文突然爆出刺目红光,君笙腕间浮现血色锁链,手臂道纹渐渐消失黯淡无光,等到道纹全部消失,自己也就真的成为凡人。
他最后看了眼满是记忆的浮尘珠,转身时发间青玉簪砰然落地。
三千银丝垂落肩头,眉心白金印记如同业火燃烧。
洞府门口不死神木根系疯狂生长,却追不上正在消散的神光。
心跳声咚咚的仿佛要跳出身体,他捂着心口说不出的疼痛在身体四肢到处游走。
他的银树角被寒风撕碎,拍打树干的双手血迹斑斑。
陌尘本体最后一片银色叶子坠地时,天穹卷起一片漆黑的天劫云雷。
整个小世界在剧烈震动中陷入永夜。
陌尘的身体被困在树心,看着满地银色叶子被血色符文浸染。
他拼命摇晃枝干,抖落的却不是叶子,而是漫天猩红的银色血液:“第二次,化形雷劫来了吗?”
天穹上空的云海不知何时已经消散,蓄势待发的神雷映照在水镜镜面上,显得这里格外清冷。
当第一道劫雷劈落时,寂暝及时赶来替陌尘支起一片结界。
她的墨发在罡风中狂舞,她双手结印撑起的青玉结界上流转着符文,却在触到雷光的瞬间蛛网般碎裂。
紫色雷龙穿透他的胸膛,陌尘看见她腰间的玉佩化作齑粉玄色衣袍下渗出点点鲜血。
她将九条尾巴全部展开:“原来君哥刻的阵法,教自己的本源之力是用来保护陌尘的,君哥这个时候怎么还不回来。”
“喵喵喵”玄猫坠落在陌尘本体的树枝上,右耳缺了一角,尾尖还沾着焦灰。
第二道赤红火雷接踵而至,陌尘用树藤圈起球体形状环抱着昏迷的玄猫挡下第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