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澜站到一块石头上,“七件事:第一,水必须烧开再喝;第二,病人单独住一间房;第三,死了的人当天烧掉;第四,进出屋子洗手熏香;第五,人人戴面罩;第六,茅坑撒石灰;第七,野味死禽一律不准吃。”
有人喊:“烧水费柴!哪来那么多柴?”
“我们带了煤饼。”春棠掏出一包,“一人一天两块,省着用能撑十天。”
“石灰哪来?”
“我们也有。”冬珞指了指马车,“五袋。”
“那……谁管这些事?”老头问。
“我管账。”春棠举手,“谁领东西我登记,不乱发。”
“我负责分药。”秋蘅说,“每天早晚两顿,我去各家看情况。”
“我守外围。”夏蝉拍剑,“有人想冲进来,我说了不算。”
冬珞抬头,“我在墙上画路线,哪里危险标出来,夜里巡逻走那边。”
沈微澜看着众人,“你们选两个人跟我们一起做事,粮食药品每日公示,你们监督。”
老头沉默好久,终于点头,“东头李二媳妇识字,西头赵老三会算数,让他们跟着。”
“行。”沈微澜跳下石头,“现在就开始。”
春棠立刻搬出箱子发面罩。有人犹豫,有人抢着拿。
谢云峥走到沈微澜旁边,“你真信这法子能成?”
“不知道。”她说,“但不动手,一定不成。”
“那你累倒了怎么办?”
“我没那么容易倒。”她笑了笑,“你还得听我指挥呢。”
“我不怕听你的。”他看着她,“就怕你不说。”
两人正说着,忽听夏蝉一声喝:“谁在那里!”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灰衣人从墙后闪出,拔腿就跑。
夏蝉翻身上墙追去。
冬珞迅速记下方向,“往北去了,轻功不错。”
“不是村民。”谢云峥眯眼,“盯我们多久了?”
“早上了。”冬珞合上本子,“刚才那脚印,是靴底带泥的,城里人才穿那种鞋。”
沈微澜皱眉,“有人不想让我们在这儿待下去。”
“那就更不能走。”谢云峥冷笑,“看看是谁在背后搞鬼。”
这时春棠跑过来,“主人,东头那家媳妇说愿意腾出两间房当医棚,她男人昨天刚咽气,屋子空着。”
“去道个谢。”沈微澜点头,“顺便问问,最近有没有外人来收过药材?”
“你怀疑……”
“嗯。”她声音压低,“这场瘟,来得太齐了。”
话音未落,秋蘅匆匆走来,“那个孩子退烧了,醒了,要喝水。”
人群哗然。
一个老大娘颤巍巍上前,“我孙子也烧着……能……能给点药吗?”
秋蘅点头,“跟我来,先戴上面罩。”
越来越多的人围上来。
春棠打开账本,“领面罩的排队,报名字,一人一个。”
沈微澜站在院子中央,看着人们一个个接过布罩,笨拙地系上带子。
火堆还在烧,尸体快化成灰了。
药锅咕嘟响,香气飘出来。
谢云峥站到她身边,“下一步呢?”
“等今晚。”她说,“看还有没有人发热。”
“要是明天又有新的呢?”
“那就再烧一具。”她看着他,“直到他们明白,活着比规矩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