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回,负责修长城的将官想虚报石料数量,多捞点银子。他把石头从东边运到西边,假装是新到的料。可他不知道,每块石头上都用特殊的墨水做了记号,这墨水太阳底下看不见,用宫里特制的灯一照就显形。结果石头刚卸下来,就被巡查的御史逮了个正着。
还有个郡的郡守,偷偷把上交的粮食换成了沙土。他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粮仓的柱子里藏着“测重器”——是根空心铜管,里面吊着重物,粮食多了少了,铜管发出的声音不一样。郡守刚把沙土堆进去,咸阳城里的铜钟就响了,三天不到,就被押到京城问罪。
“不是人厉害,是法子厉害。”老工匠说,“始皇帝让人把全国的尺子、秤都换成一样的,谁也别想在度量上做手脚。收税的账本,得用三种颜色的笔写,黑笔记账,红笔改,紫笔盖章,改一次就有一次痕迹,想赖都赖不掉。”
青林发现,秦始皇防患未然的招更绝。
他让每个官员上任前,都得在一块铁板上按手印,然后把铁板存到皇宫里。要是有人冒名顶替,或者偷偷换人,拿新按的手印一比对就知道——原来那时候就有“指纹识别”了。
各地的粮仓、兵器库,门口都有“地秤”。是块大石板,底下藏着杠杆,人或车一走上去,旁边的石柱就会弹出刻度,比现在的体重秤还准。想多带东西出去,门都没有。
最让青林震惊的是“连坐”制度。不是简单的一人犯错多人受罚,而是让官员互相监督。每个部门的小吏,都要每天给上级写“密报”,不用署名,但必须说真话。要是哪个部门出了贪官,而之前没人举报,所有相关的小吏都要受罚。这招让官员们互相盯着,比派多少御史都管用。
有次青林跟着老工匠去皇宫送木料,正好撞见秦始皇审案子。一个县令贪了百姓的盐税,被押到殿上还嘴硬,说自己没拿。秦始皇没说话,让人端来个铜盆,盆里是清水,然后把那县令的官印扔了进去。
奇怪的事发生了。印在水里一泡,水面上漂起一层油花,油花聚成的图案,正好是那县令贪污的数目。原来官印的把柄里是空的,藏着吸油的海绵,每次拿银子时沾的油,都会被海绵吸走,一泡水就显形了。
“看见没?”秦始皇指着铜盆,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大殿都安静了,“别以为没人知道。你贪的每一个铜板,老天爷都记着账。”
青林的扫描仪突然疯狂跳动,屏幕上显示出整个秦朝的反贪网络:从京城到郡县,从粮仓到驿站,到处都是监测点。这些点用铜丝、水渠、磁石连起来,就像一张巨大的网,把官员的一举一动都网在里面。
“这网不是为了抓人,是为了让人不敢伸手。”老工匠叹着气说,“始皇帝说,治贪像治水,堵不如疏,疏不如防。等水漫过了堤,再堵就晚了。”
在咸阳待了半年,青林渐渐明白,秦始皇的聪明不在于多狠,而在于他把“防”字做到了骨子里。他不相信人能自己管好自己,所以就用各种巧妙的法子,让人想贪都贪不成。那些铜丝、磁石、特殊墨水,看似简单,却织成了一张让贪官无处可逃的网。
离开那天,青林站在咸阳城头,看着远处的驰道上车马往来。扫描仪显示,驰道两旁的树都做了记号,每隔十里就有棵树的树干里藏着铜铃,车马走得快了慢了,拉的东西重了轻了,都能通过铃声传到下一个驿站。这哪里是驰道,分明是条看得见的监管线。
一阵风吹过,扫描仪突然黑屏了。等青林再睁开眼,已经躺在实验室的地板上,手里攥着块生锈的铜片——是那天从排水渠里捡的,上面还留着铜丝的痕迹。
后来青林查资料,发现秦朝的贪官确实少得可怜。而秦始皇发明的那些法子,比如统一度量衡、官员指纹记录、匿名举报,后来慢慢演变成了更完善的制度。
现在每次看到新闻里说反贪,青林都会想起咸阳城的那张大网。
他总觉得,不管过了多少年,不管用的是铜丝还是电脑,想管住贪腐,道理都是一样的:把规矩做细,把漏洞堵死,让想伸手的人知道,总有双眼睛在盯着他。
就像秦始皇说的,天记着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