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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信号余波里的瓮声(2 / 2)

“那你们也用石头砸吗?”

“不用,”青林说,“我们有专门救人的工具,像很长的杆子,能伸到水里把人拉上来。还有会游泳的人,能跳进水里救人。”

司马光听得眼睛都直了:“还有人会在水里走?”

“不是走,是游,像鱼一样。”青林比划着,“我们那儿的孩子,很多都会。”

“真好。”司马光叹了口气,低头看着地上的水洼,“要是小三也会,就不用这么怕了。”

青林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他以前总觉得这是个“聪明孩子”的故事,可此刻看着眼前的司马光,只觉得他就是个普通的小男孩,会疼,会怕,会因为救了人而松一口气。他后来会成为写《资治通鉴》的大史学家,可此刻,他只是个拼尽全力救了伙伴的孩子。

傍晚的时候,小胖墩的爹娘来了,提着一篮鸡蛋,非要谢司马光。司马光的爹也来了,是个穿着官服的中年人,看着挺严肃,可看向儿子的眼神里全是后怕和骄傲。他想摸司马光的头,又怕碰疼他,最后只是叹了口气:“你这孩子,下次可不能这么莽撞。”

“爹,不莽撞,小三就死了。”司马光仰着头,眼睛亮亮的,“要是再遇到,我还会砸。”

他爹愣了愣,突然笑了,摸了摸他的头:“好,爹知道了。”

青林坐在老槐树下,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起课本里说司马光后来为人正直,做事果决。或许就是从这天起,他心里就种下了个念头——该做的事,再难也要做,哪怕要砸破个几百斤重的陶瓮。

晚上,青林被安排在县衙的偏房住。屋里很简单,就一张木板床,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盏油灯,灯芯跳动着,把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他掏出手机,屏幕上的信号还是雪花,可电子表的屏幕在闪,像是在提醒他,该回去了。

正想着,门被轻轻推开,司马光探进头来,手里拿着个东西,藏在身后。“青林大哥,你睡了吗?”

“没呢,进来吧。”青林挪了挪身子,给他腾地方。

司马光走到桌边,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是个用柳枝编的小篮子,编得歪歪扭扭,提手还缠了圈布条。“给你的,谢你帮我搬石板。”

青林拿起小篮子,柳条上还带着点清香,布条是用他白天擦手的纸巾包的,被男孩小心地缠在上面。“真好看,谢谢君实。”

“你明天要走吗?”司马光小声问,眼睛盯着油灯的火苗。

青林心里一动:“你咋知道?”

“我娘说,来路远的人,总有一天要回去的。”他抬起头,眼睛里有点不舍,“你们那儿……真的有很多救人的法子吗?”

“嗯,”青林点头,“有很多。还有专门教怎么救人的书,告诉大家遇到危险该咋办。”

“那……”司马光咬了咬嘴唇,“你能给我讲讲吗?万一以后还有人掉瓮里,我就知道除了砸缸,还有啥法子了。”

青林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以为这孩子会问那些“不用马拉的车”“会飞的铁鸟”,没想到他记挂的,还是“救人的法子”。

他拉着司马光坐在床边,给他讲现代的急救知识:怎么用绳子救人,怎么做人工呼吸,怎么判断一个人还有没有气。男孩听得很认真,眼睛都不眨,时不时打断他,问“绳子不够长咋办”“要是没人会游泳咋办”,问题又细又实,像是在心里预演着各种危险。

“记住了,”青林最后说,“最重要的是别慌,先想办法,再喊人帮忙。”

司马光用力点头,小手攥成了拳头:“我记住了。”

第二天一早,青林被窗外的蝉鸣叫醒。他摸了摸床头,那只柳条小篮子还在,编得歪歪扭扭,却透着股暖意。他知道该走了,电子表的屏幕已经开始闪烁红光,像在倒计时。

他走到后院,想跟司马光告别。可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那只破了的陶瓮还躺在地上,裂缝在阳光下看得清清楚楚,旁边还散落着几块碎陶片。石磨边的石板被放回了原位,只是边缘多了几个缺口,像是在证明昨天的事不是梦。

“青林大哥!”远处传来司马光的声音。

青林回头,看见男孩背着个小布包,跑得满头大汗,手里还攥着块东西。“我爹说你可能要走,给你这个!”

他递过来的是块砚台,小小的,是用当地的青石做的,边缘还没磨光滑,看着像是他自己凿的。“我娘说,读书人都得有砚台。你带回去,说不定能用着。”

青林接过砚台,石头的凉意从指尖传来,带着点阳光的温度。“谢谢你,君实。”他想了想,把自己的电子表摘下来,递给他,“这个给你。它能告诉时间,你看,这是时辰,这是日子……”

司马光捧着电子表,眼睛瞪得溜圆,手指小心翼翼地摸着屏幕,生怕碰坏了。“这是啥宝贝?咋不用上弦就走?”

“这叫电子表,”青林笑了笑,“等你以后长大了,说不定能明白它的道理。”

他知道这表在古代用不了多久就会没电,但他想留个念想,想让这孩子知道,几百年后,有人记得他今天的勇敢。

电子表突然发出一阵强光,青林知道时间到了。他最后看了眼司马光,看了眼那只破瓮,看了眼院子里的老槐树,然后转身走进那片白光里。他好像听见司马光在喊“青林大哥”,声音越来越远,像被风吹散了。

再次睁开眼,青林躺在实验室的地板上,手里紧紧攥着那块青石砚台,砚台的棱角硌得手心发疼。导师正蹲在他身边,手里拿着个万用表:“你可算醒了!这破机器又出毛病,把你撂这儿俩钟头,叫你都没反应。”

青林坐起来,摸了摸口袋,那只柳条小篮子还在,只是柳条有点发干。他掏出手机,搜出“司马光砸缸”的典故,看着那短短的几行字,突然觉得眼眶有点热。

课本里没写,那天的阳光有多烫;没写,搬石板时他的手有多用力;没写,砸破瓮后他笑得有多开心;没写,他后来还惦记着“有没有别的救人法子”。可这些细节,比任何评价都更能让人明白,为什么这个故事会流传千年。

晚上回家,青林把那块砚台放在书桌最显眼的地方。他找出纸笔,试着写“司马光”三个字,写着写着,突然想起那个攥着电子表的小男孩,想起他眼睛里的光。

或许历史就是这样。它记下大事件,记下大人物,却把最动人的细节,藏在那些被阳光晒烫的午后,藏在磨破的手掌里,藏在一个歪歪扭扭的柳条篮子里。而穿越时空的意义,或许就是去捡起这些细节,让那些冰冷的文字,重新变得有血有肉,有温度。

青林笑了笑,拿起那块砚台,轻轻擦去上面的灰尘。石头的凉意里,仿佛还带着庆历年间那个午后的阳光,还有一个孩子拼尽全力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