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伟接过电话。
声音很稳:“和平哥,放心。”
“我们有数。”
“你就瞧好吧。”
电话那头,宋和平沉默了。
他听着李伟这平静的语气,心里更没底了。
“唉……”他重重叹了口气。
“你们啊……太年轻了……”
劝不住。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犟吗?
电话挂了。
客厅里一片安静。
谢爽挠了挠头,刚才那股兴奋劲儿被宋和平一盆冷水浇下去大半。
他看看手机,又看看李伟:“伟哥…和平哥说得挺吓人啊?咱…真没事儿?”
他有点慌。一边是亲表哥急吼吼的警告,一边是好兄弟稳如泰山的笃定。
李伟正低头看手机上的行情图。
屏幕红红绿绿的光映在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怕了?”他头也没抬。
“不是怕!”谢爽一屁股坐到他旁边,沙发陷下去一块,“就是…心里没底!大表哥那语气,跟咱明天就要上天台排队似的!”
他凑近点,压低声音:“你跟我透点底儿呗?咱到底埋的啥雷啊?怎么个反着来法?”
李伟终于抬眼看他。
谢爽那眼神,是真着急,也是真信他。
他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
那根代表大盘指数的曲线,正高高翘着尾巴,红得刺眼。
“看见这线没?”李伟声音不高,却像锤子敲在谢爽心上。
“所有人都觉得它还能往上冲。”
“都疯了似的往里跳。”
他顿了顿,手指往下一划。
“咱们不跳。”
“咱们等在坑边儿…”
李伟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像刀锋出鞘。
“赌它——崩。”
谢爽眼睛猛地瞪圆。
空气好像凝固了几秒。
他张了张嘴,喉咙有点干:“赌…赌它崩?”
这玩法,跟他理解的“炒股发财”完全反着来!
李伟“嗯”了一声,收起手机。
“所以,”他拍拍谢爽肩膀,“甭管谁说什么。”
“坐稳了。”
“等着听响儿就行。”
谢爽看着李伟起身去倒水的背影。
那句“赌它崩”还在脑子里嗡嗡回响。
他抓起手机,看着宋和平的未接来电。
手指悬在回拨键上半天。
最终,他狠狠心,把手机塞回裤兜。
手心全是汗,但心好像定了一点。
妈的,跟伟哥干了!
李伟指尖划过屏幕,红光在眼底淬成一道冰刃。
2015——这个年份在他齿间碾磨,像颗裹蜜的毒药。
他记得那年金融市场的癫狂:
疯牛踏着杠杆狂奔,股灾裹挟踩踏哀鸣。
越是深渊,金融衍生品的獠牙就越亮。
期权是淬毒的匕首,期指是悬顶的铡刀。
常人只看见万丈悬崖,
他却看见崖边新铸的钢索——
足够让重生者踩着尸骸,
收割第一桶滚烫的金。
“乱世……”
喉间滚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嗤笑。
那些落荒而逃的赌徒,
怎懂狩猎者最爱血雨腥风?
他指尖停在“期权”标签上。
嘴角绷紧的直线如弓弦满月,
眼底沉着万丈深渊:
“崩吧。”
“老子等这场雪崩……”
“等了整整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