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我大概是疯了(1 / 2)

檀香缭绕,玄霄静跪于佛像前,袈裟垂落,却不再捻动佛珠,他的腕间空空荡荡,只剩一道浅浅的红痕。

佛像低垂的眉目慈悲依旧,而他眉心的朱砂却比往日更艳,像是被什么灼烧过。

“弟子……”

他开口,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又忽然顿住。

该忏悔什么?

是昨夜那个带着血腥味的吻?

是扣在她腰间几乎留下淤青的指痕?

还是……

他竟在穆琯玉尝到他唇角的血时,可耻地想起了七岁那年的饴糖?

香炉青烟袅袅,模糊了佛像悲悯的面容。

玄霄忽然低笑一声,抬手抚过自己结痂的唇角。

“原来所谓业火焚身……”

他盯着掌心昨夜被她强行塞回的、唯一一颗完好的血珀佛珠,珠子内里竟透出一丝从未有过的温润光泽。

“是这种感觉。”

他忽然低叹一声,抬手抚过眉心朱砂,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她指尖的触感。

轻柔的,却比任何刀锋都利,轻易剖开他层层叠叠的防御。

“罢了。”

“等她伤好……”

玄霄站起身,袈裟拂过蒲团,带起一缕微尘。

“带她去西境东郊看看吧。”

那里有终年不化的雪,有他曾经超度亡魂的荒原,也有……

他第一次学会把饴糖藏在袖中,而不是咽下的那座破庙。

————

西北军营。

厅堂内,红木案几上茶香袅袅。

李老将军捋着花白的胡须,眼角含笑,拍了拍陆江麟的肩。

“陆小子,苏家小姐待会儿就到,你可得热情些。”

陆江麟沉默地点头,指节无意识地在膝上叩了叩。

“苏家与陆家是世交,这门婚事若成,百利而无一害。”

李老将军压低声音,语气不容置疑。

他依旧没说话,只是下颌线条绷得更紧。

不多时,苏家小姐在侍女的搀扶下款款而入。

她一身淡青罗裙,眉目温婉,谈吐得体,的确是最合适的婚配对象。

侍女退下后,苏小姐抬眸,唇边含着浅浅的笑意。

“陆将军,许久不见了。”

陆江麟微微颔首,神色疏离却不失礼数。

“苏小姐。”

她指尖轻抚茶盏,温声道。

“小时候曾随父亲去过陆府,那时见您在院中练剑,剑势凌厉如风,令人难忘。”

她顿了顿。

“想必将军很喜欢剑吧?”

喜欢?

他指节微僵,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他不喜欢。

那时他怕父亲对他失望,所以才拿起了剑。

每一个动作都要练到极致,每一招都要凌厉无匹,稍有懈怠,便是父亲冷峻的目光和更严苛的训诫。

但他只是淡淡道,

“习武之人,剑不过是兵器。”

苏小姐似乎察觉到他话中的疏冷,笑意稍敛,又轻声道。

“后来……陆将军去世后,我便再没见过您。”

那时他在战场杀敌。

父亲战死的消息传来时,他正率军突围,血染战袍,连悲恸的时间都没有。

再回京时,灵堂已撤,故人散尽,只剩一座冷清的将军府。

他沉默片刻,只回了一句。

“军务缠身。”

苏小姐欲言又止,最终柔声道。

“将军为国征战,辛苦了。”

茶香氤氲,却化不开满室凝滞的空气。

陆江麟盯着杯中浮沉的茶叶,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飘远。

竹屋。

那抹素白的身影。

她安静沉睡的模样……

他突然站了起来。

“失礼了。”

他声音低沉,甚至没等李老将军反应,便大步跨出门槛。

陆江麟刚踏出厅门,身后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站住!”

李老将军低喝一声,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陆江麟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