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了扯嘴角。
\"她不要我了。\"
不是赌气,不是玩笑,是比秋风更决绝的告别。
就像这满地的落叶,再也回不到枝头。
穆琯玉静静地看着他,阳光在她眼中映出近乎残酷的清明。
她递给他一个盒子。
“她说这是你母亲的遗物,所以从芙蓉园回来后,她就缝补好了。”
穆琯玉的手悬在空中,漆木盒子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柳无痕凝视着它,一时竟不敢伸手接过。
……母亲的遗物?
她缝补好了?
指尖碰到盒子的瞬间,像是被烫了一下。
他缓缓掀开盖子。
那条断裂的红绳静静躺在里面,断口处被细密地缝合,针脚整齐得近乎小心翼翼。
她捡走了,在他发狂的时候……
在他伤害她的时候……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呼吸都变得艰涩。
他想起那日在芙蓉园,他失控暴走,红绳断裂,鹤羽坠地,而她在混乱中,竟还记得捡起它。
她明明可以不管的。
可她没有。
她把它缝好了,像对待什么珍贵的宝物一样。
穆琯玉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刀。
“柳无痕,你有看到她的好吗?”
阳光刺眼得让他眼眶发烫。
他看到了吗?
她记得他母亲的遗物,哪怕他从未认真提过;
她容忍他的轻浮、他的反复无常,甚至他失控时的伤害;
她连离开时,都记得把他最珍视的东西还给他……
他看到了。
可他配不上。
指腹摩挲着红绳上细密的针脚,他突然低笑一声,嗓音沙哑得不成调。
“看到了……”
“所以更该死。”
秋风卷起一片落叶,轻轻掠过盒沿,像是谁的叹息。
这样不行,他不敢面对这份感情,看来需要更直接的方式让他直面内心。
不然这好感度上不去的。
“柳无痕,她曾含泪告诉我,即便你身处炼狱,她也愿与你同行。”
柳无痕的指节猛地收紧,红绳在掌心勒出深痕。
炼狱?
他忽然想起姚浅凝跪在血泊里给他戴耳坠的模样。
那时他经脉寸断,反噬的痛苦让视野都扭曲成血色,可她颤抖的指尖碰到他耳垂的瞬间,竟带着飞蛾扑火般的决绝。
原来她哭过,为他这种混蛋……
阳光把梧桐叶的影子投在他脸上,斑驳得像鞭痕。
穆琯玉向前一步,绣鞋碾碎一片枯叶。
“你爱她吗?”
四个字,砸得他神魂俱裂。
折扇“咔”地裂开一道缝,他盯着扇骨上蜿蜒的裂纹,突然想起姚浅凝最后一次对他笑的时候,在芙蓉园,她踮脚把秋芙蓉簪在他衣襟上,鹅黄裙摆扫过他的靴尖。
爱?
他配用这个字吗?
一个会在盛怒时扇她耳光的疯子,一个连她咳血都要先确认是不是苦肉计的人渣,一个把她逼到宁可坠入虚空也不愿留下的……
“爱?”
这个音节刚从齿间挤出,喉间就涌上腥甜。
“我这种人……”
沾血的手指突然攥紧红绳,那些精心修补的针脚重新崩裂,线头在秋风里散成猩红的雨。
“爱的样子就是把她也拽进地狱。”
穆琯玉扬手给了他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