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王爷能安分守己十四日,期间不惹事、不窥探、不惊扰她养病……届时我亲自带您去见她。”
十四日?她竟要他像个废物一样干等?
十四日……三百三十六个时辰……
萧景琰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抚过剑锋,任由殷红的血珠沿着冰冷的剑刃滚落。
“好啊。”
他缓缓抬眸,眼底却是一片令人胆寒的平静,那平静之下仿佛蛰伏着滔天杀意。
“但若十四日后,我见到的不是完好的她……”
剑尖轻挑,精准地勾起穆琯玉鬓边一缕青丝。
寒光闪过,断发无声飘落,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无形的界限。
“你的命,连利息都不够还。”
穆琯玉走出房间,指尖轻抚着那缕被斩断的发丝,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不愧是浅浅的疯狗,那眼神仿佛随时会扑上来将她撕碎。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
现在该去找下一位了。
想到这里,她转身朝柳无痕的房间走去,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
听到下人通报穆琯玉求见时,柳无痕正独自品茶。
他指尖一颤,青瓷茶盏在掌心无声碎裂,滚烫的茶水混着血珠顺着手腕滑落,在月白衣袖上洇开一片暗红。
“浅浅醒了?还是……”
他喉结滚动,将后半句咽了回去。
指腹无意识地碾过碎瓷,新伤叠着旧伤,却感觉不到疼。
穆琯玉是来取他性命的吧?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也好,总好过夜夜梦见那双含泪的眼睛。
缓慢擦拭手上血迹,对下人淡淡道。
“请穆姑娘进来。”
穆琯玉落座时带起一阵淡淡的药香。
她将茶盏轻放在裂痕蔓延的檀木桌上,瓷器与木纹相撞的脆响让柳无痕瞳孔微缩。
“柳帮主。”
她直视着他。
“关于那天的事,浅浅已经告诉我了,现在她已经知道了你的过往。”
话音未落,柳无痕指节骤然发白,桌沿在他掌下裂开蛛网般的细纹。
那些藏在花街阴暗处的过往……母亲的死……那些连他都恶心的过去?
也好……终于不用再伪装了……
“所以?”
他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嘴角扭曲地扬起,翡翠色的眸子泛着困兽般的冷光。
穆琯玉的指尖沿着桌沿裂纹缓缓游走,在某个节点突然停住。
“她需要静养七日。”
“七日后,带她去西郊看秋芙蓉吧。”
柳无痕的呼吸凝滞了。
他盯着自己渗出鲜血的掌心,那里正无意识地重复着碾碎茶盏的动作。
秋芙蓉……是七夕节浅浅发簪上的那朵吗?
“这七日。”
穆琯玉的声音忽然逼近,他抬眸对上她寒星般的眼睛。
“陪她说话、下棋、读诗。”
“解不解释那些事情随你,但若再伤她分毫……”
未尽的话语悬在空气中。
柳无痕看着桌面上蜿蜒的裂痕,忽然觉得那像极了自己这些年走过的路。
七天,是救赎还是审判?
他不敢深想。
“好。”
最终他只说出这一个字,却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窗外秋风掠过,带走了茶盏里最后一缕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