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中原,气候顿觉温润许多,虽仍是春寒料峭,但与北境的酷烈已是天壤之别。林枫并未前往任何城镇,而是依照之前落霞山石碑上关于“龙脉之魂”的模糊提示——“需得龙脉自主认可,或于龙脉蜕变、涅盘之际,方有一线机缘”,选择沿着那些记载中与龙脉支流走向相关的山川险地、灵秀之所行进。
他收敛气息,如同一个普通的游方修士,白日赶路,夜间则寻僻静处打坐,一方面继续稳固伤势,消化体内残余的玄冰之心力量,另一方面则以自身玄冰道基与冰帝战纹,细细感知着脚下大地的脉动,试图捕捉那一丝属于龙脉之魂的独特灵韵。
然而,龙脉之魂缥缈难寻,数日下来,除了偶尔能模糊感应到地底深处那浩瀚磅礴的龙脉正气外,并无任何特殊发现。反倒是沿途遭遇了几波不明势力的窥探与跟踪,有江湖武者,也有低阶修士,似乎都在打听他的来历与目的。林枫不欲节外生枝,皆以巧妙身法或轻微幻术摆脱。
这一日,他行至一片名为“伏龙涧”的幽深峡谷。据古籍记载,此地曾是前朝龙脉一条重要支流的显化之地,虽然后来龙脉改道,此地灵性大减,但或许仍残留着些许龙脉之魂的痕迹。
峡谷两侧峭壁如削,藤萝垂挂,涧水潺潺,雾气氤氲,显得颇为幽静神秘。林枫深入涧中,灵觉放开,仔细探查。
行至涧底深处,一处被厚重水雾笼罩的寒潭边,他脚步蓦地一顿。眉心的冰帝战纹传来一阵奇异的波动,并非警示,而是一种……微弱的共鸣?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呼应着他体内那属于冰帝传承的气息,更隐隐牵动着他与龙脉之间那丝微妙的联系。
共鸣的源头,就在这寒潭之下!
林枫目光一凝,没有犹豫,身形一晃,便悄无声息地潜入冰冷的潭水之中。潭水幽深,越往下,光线越暗,水温也越低,但对林枫而言毫无影响。下潜约十数丈,潭底景象映入眼帘——并非淤泥,而是一片光滑的、布满古老苔藓的石台。石台中央,赫然有着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延伸的漆黑洞口,阵阵阴冷潮湿的气息从中涌出。
那奇异的共鸣感,正是从这洞口深处传来!
洞口边缘,残留着些许人工开凿的痕迹,以及几道极其古老、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的封印符文,但大多已经残破失效。
“是一处废弃的古代地穴?还是……与龙脉相关的秘境入口?”林枫心中思忖,警惕性提升到最高。他运转玄冰之力护住周身,悄然滑入洞口。
洞口之下,是一条倾斜向下的天然溶洞通道,曲折蜿蜒,深不见底。通道四壁湿滑,布满各种奇特的钟乳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与某种……难以言喻的阴冷气息,与北境阴影怪物身上的味道有几分相似,却又更加古老、沉淀。
他沿着通道向下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洞。
空洞极为广阔,顶部垂下无数散发着微弱磷光的奇异菌类,提供了些许照明。空洞中央,是一片干涸的地下河床,河床之上,竟散落着无数巨大、惨白的兽类骨骼!这些骨骼形态各异,有些甚至不属于林枫认知中的任何生物,它们杂乱地堆积着,散发出苍凉、死寂的气息。
而在那累累白骨之上,飘荡着一层稀薄的、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灰白色雾气!这雾气与他在“鬼见愁”隘口感应到的、以及那灰白袍人残留的气息,同出一源!
林枫心中一凛,果然与此有关!
他隐匿在一块巨骨之后,仔细观察。那灰白雾气似乎并无自主意识,只是在本能地汲取着此地残留的死寂与阴性能量。而在雾气最浓郁的区域,河床底部,隐约可见一个被破坏的、由某种黑色晶石构筑的古老祭坛残骸。祭坛中央,插着一柄已然锈蚀不堪、却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锋锐之气的断剑!
而那股引动他冰帝战纹与龙脉感应的奇异共鸣,赫然便是源自那柄断剑!不,更准确地说,是源自断剑之下,祭坛残骸中封印着的某样东西!
就在他凝神感知之际——
“嗡……”
那柄断剑突然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仿佛跨越了万古时空的剑鸣!与此同时,祭坛残骸之下,一点微弱却纯粹无比、带着煌煌龙威与不屈战意的金色光芒,如同沉睡的心脏般,猛地跳动了一下!
龙脉之魂的碎片?!
林枫瞳孔骤缩!难道这处地穴,曾是远古时期镇压、囚禁龙脉之魂碎片的所在?!这柄断剑,便是镇压之物?而如今祭坛被毁,断剑锈蚀,这缕龙魂碎片即将脱困,或者……正在被那灰白雾气侵蚀?!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想,那层灰白雾气似乎也被那一下龙魂跳动所刺激,骤然变得活跃起来,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向着祭坛残骸汇聚,试图钻入其中,吞噬那点金光!
不能让它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