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穿过破败的道观庭院，卷起几片枯叶，发出沙沙的轻响。林枫站在原地，看着那面容憨厚的樵夫，体内玄水真功如寒渊潜流，悄无声息地运转至巅峰，周身气息却收敛得如同普通人，唯有眼神深处那一点幽蓝，映照着对方递过来的那个看似寻常的水壶。
“正好渴了，那便多谢老哥了。”林枫的声音平静，听不出丝毫波澜。他伸出手，看似随意地要去接那水壶。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冰凉的壶身时，那樵夫手腕却极其微妙地向内一缩，让林枫接了个空。
“呵呵，小伙子，莫急。”樵夫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得微黄的牙齿，眼神却依旧清亮，甚至带着一丝玩味，“这山泉水啊，看着清冽，喝下去是暖是寒，是甜是苦，可得看人。”
林枫的手停在半空，目光与樵夫对视。空气中，一种无形的张力悄然弥漫。
“哦？”林枫眉头微挑，收回手，负于身后，“依老哥看，我该是喝得，还是喝不得？”
樵夫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水壶重新挂回腰间，拿起靠在柴捆上的那根磨得光滑的柴担，随手舞了个棍花，动作朴实无华，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与这山风、与这古道观、乃至与脚下的大地都融为一体。
“这山里啊，路多，岔道更多。”樵夫一边慢悠悠地舞着柴担，一边仿佛自言自语，“有明路，坦荡好走，但人多眼杂；有暗路，险峻难行，却能通幽。还有些路，藏在云里雾里，看着是路，踩上去，可能就是万丈悬崖。”
他的话语看似不着边际，如同老农闲谈，但林枫却听出了其中的机锋。
“老哥对这山路，倒是熟悉。”林枫淡淡道，“不知老哥常走的是明路，还是暗路？”
樵夫停下舞动的柴担，将其重重往地上一顿，“咚”的一声闷响，仿佛敲在了人的心口。他看着林枫，脸上的憨厚笑容渐渐敛去，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如同盯上猎物的苍鹰。
“俺就是个砍柴的，哪管什么明路暗路？哪条路能打到柴，俺就走哪条。”他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一份沉凝，“不过，前些日子，俺在这片山里，倒是看见了些稀罕事。”
林枫心中微动，面上不动声色：“什么稀罕事？”
“俺看见啊，”樵夫压低了些声音，带着几分神秘，“一道影子，快得像风，冷得像冰，从那归云庄的废墟里钻出来，一溜烟就进了这破道观。好几天了，没见出来。”
他果然是为自己而来！而且知道自己去过归云庄！
林枫眼神一凝，体内寒意几乎要透体而出，却又被他强行压下。“一道影子？老哥怕是看花了眼。这荒山野岭的，除了野兽，哪来的影子？”
“嘿嘿，”樵夫低笑两声，搓了搓粗糙的手掌，“是不是影子，俺这双老眼或许会花。但那影子身上带着的味儿，可骗不了人。”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品味着什么：“一股子……烧糊了的香料味，还有……冰碴子气。这味道，可不多见。俺记得，前阵子京城里头闹腾，好像也飘出过类似的味道。”
林枫的心彻底沉了下去。此人不仅知道自己行踪，甚至能精准地道出自己身上残留的气息！他绝非凡人！是影卫的顶尖探子？还是那神秘“云母”的人？亦或是……灰衣人的同伙？
“老哥鼻子倒是灵光。”林枫的声音冷了下来，“不知老哥拦路在此，意欲何为？”
樵夫看着他周身隐隐散发出的、几乎要将空气冻结的寒意，非但没有畏惧，眼中反而闪过一丝赞赏。“小伙子，火气别那么大。俺就是个传话的。”
“传话？传给谁？传什么话？”
“传给那‘玄水传人’。”樵夫盯着林枫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玄水传人！他果然知道！
林枫周身寒气瞬间爆发！静室门口尚未完全融化的薄冰骤然增厚数寸！庭院内的温度骤降，连那樵夫的眉梢发际都凝结出了细小的白霜！
“你是谁？！”林枫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摩擦，带着凛冽的杀意。
面对这足以让寻常高手血液冻结的恐怖寒意，那樵夫却只是哈哈一笑，周身一股浑厚如山岳般的气息自然流转，将那侵袭的寒意轻易化解于无形。他脚下的地面，甚至连一丝冰霜都未曾出现。
“俺是谁不重要。”樵夫摆了摆手，浑不在意那凛冽的杀机，“重要的是，有人让俺给你带句话。”
他收敛笑容，神色变得郑重起来，看着林枫，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