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明心中气笑。
知是英台故意为之,也只好充耳不闻,自顾吃粥不语,任由女眷们嬉戏胡闹。
很快,午时将至。
天色越发好转,众人心情皆大喜。
英台吩咐:
“赶紧让苏家姐妹唱来。”
言罢,曲声悠扬,一首《雨霖铃》缓缓潜入众人肺腑心头。
二人轻妆淡抹,锦绣青衣,琴瑟和弦。
眉指处浅伤少愁,抬手间厚爱浓情。
“妙。”
一曲下来,家府众人击掌轻呼。
接下来,《如梦令》,《水调歌头》,《诗经·蒹葭》,《白头吟》,《江南》等陆续登场。
最后,以《国风·野有蔓草》收尾。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好。”
所有人皆喝彩,喜色连连。
新娘子朱淑真亦大受震撼,心中不解。
怎地很多唱腔和曲目,自己并不识得?
“公子,夫人。”
戏班班主领着一众成员,跪于亭前雪地,叩首不已。
“今日拙演于此,望海涵点评。”
“夫君,你以为如何?”
木兰轻揽家明胳膊,轻言细语,好不郎情妾意。
“赏银五百。”
家明高声大叫,熙凤命众嬷嬷丫鬟将银钱,猪牛羊肉,布匹绸缎投掷于地。
众戏子大惊失色,欣喜若狂,纷纷磕头拜谢。
“公子,夫人,娘子,洪福齐天。”
“有一事,不知……”
班主面露迥异,支支吾吾,不敢言语。
“尽管说来。”
家明酒醒,心情大好,双手环抱木兰英台细腰,喜笑颜开。
“我班里有一幼伎,名严蕊,其……”
话音未落,家明勃然大怒:
“放肆。”
且站起怒斥,俊脸儿皆是火气冲天:
“区区歌伎。”
“莫不是还有什么企图?”
无人再敢言语,包括郡主可卿黛玉昭君虞姬等人,皆纷纷私下里嘀咕。
“何故如此火大?”
“莫不是他过往相好?”
“休得胡言乱语,那歌伎仅五六岁而已。”
木兰亦颇为惊讶,柔切问家明:
“是否有什么缘由?”
“哎……将那严蕊收入五柳院先。”
家明没好气,指着五嫂,刀妙琏,小白菜,郑重嘱咐:
“好生教养那严蕊,与如意公主,娇娘一般。”
继而吩咐师师熙凤:
“额外赏五百两给班主。”
“即刻打发。”
班主领着众多手下,再次跪拜,千恩万谢:
“严蕊有此归宿,我等皆大欢喜。”
“就此告退,祝公子夫人娘子洪福齐天,万寿无疆。”
倏忽,戏班开始拆卸戏台。
午时三刻,兰可园归于宁静,唯巷尾五柳院徒增一位小小戏子。
“傻子,她是何人?”
大雪天,暖阁中。
木兰轻抚怀中男人,忍不住轻声问道。
家明不语。
“姐姐,我知道。”
黛玉拨弄金丝衣袖,轻抚白嫩额头,嘟嘴轻颦:
“若干年后,浙东常平茶监事朱熹,与台州知州唐仲友有私人矛盾,便列举其二十四条违反例律行为以弹劾,其中一条就和严蕊有关。污蔑仲友悦营妓严蕊,欲携以归,行首严蕊稍以色称,仲友与之媟狎,但朱熹又不敢对唐仲友动手,只得严刑拷打严蕊,其贞烈不认。”
“终被到台州检查冤假错案的岳霖知晓,岳霖将严蕊释放,恢复自由身。”
“呸,狗屁程朱理学。”
家明忽地醒来,面露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