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修的心跳丝毫没有放缓,反而擂鼓般撞击着耳膜。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包裹着他,只有身后洞口透进来的微弱、闪烁的红光,勾勒出管道粗糙冰冷的轮廓。他只能依靠触觉和方向感,拼命向前爬行。管道内壁布满尖锐的毛刺和凸起的铆钉,刮擦着他的手臂和身体,留下火辣辣的痛感。灰尘呛得他几乎窒息。爬!拼命爬!
不知爬了多久,身后的追兵声和警报的尖鸣似乎被厚重的黑暗和曲折的管道隔绝,变得模糊不清。只有他自己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声,在密闭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撞击着耳膜。
就在他的体力即将耗尽,肺部像要炸开时,前方的黑暗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变化——不再是纯粹的墨黑,而是透着一丝朦胧的、幽暗的微光。同时,一股更浓烈的、混合着消毒水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化学药剂的气味,顺着管道涌了过来。出口?
沈聿修精神一振,咬紧牙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前挪动。微光越来越清晰,管道似乎也开阔了一些。他挣扎着爬到一个管道交汇处,那微弱的光线正是从下方一个更大的格栅缝隙中透出来的。
他小心翼翼地伏在冰冷的管道壁上,屏住呼吸,透过格栅的缝隙向下望去。出惨绿的光芒,勉强照亮轮廓。不是走廊,也不是无菌室。这里更像是一个……废弃的实验室?
积满灰尘的巨大仪器轮廓在幽暗中沉默矗立,如同史前巨兽的骸骨。破裂的玻璃器皿散落在地面,反射着惨绿的光点。一些金属工作台倾倒着,上面残留着干涸的、颜色诡异的污渍。空气里弥漫着死寂和腐朽的气息,比无菌室更甚。
沈聿修的目光如同探照灯,急切地扫视着这个死寂的空间。突然,他的瞳孔猛地收缩!在离他下方管道出口不远的一个倾倒的工作台旁边,地板上……有一片深蓝色的布料!
和他在无菌室病床上看到的那片一模一样!深蓝色的工装制服!而且,那片布料旁边,似乎还散落着一些纸张和一个……打开的、布满灰尘的金属工具箱?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冲破喉咙。康诺制药厂的线索!父亲的线索!可能就在
求生的本能和汹涌的探究欲在脑中激烈交战。,下方那片深蓝色布料旁边的阴影里,一个细微的动作猛地攫住了他的视线!一只手!
一只苍白、瘦削、沾满污垢的手,从工作台倾倒形成的阴影里,极其缓慢地伸了出来!那只手颤抖着,摸索着,指尖颤抖地触碰到了散落在地上的其中一张泛黄的纸张。然后,那只手的手指,开始用一种极其艰难、仿佛耗尽生命最后一丝力气的姿势,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划动!不是写字,更像是在……描画?
沈聿修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他死死盯着那只在幽暗绿光下移动的、颤抖的手指。它在画什么?一个扭曲的圆形?里面是……复杂的线条?不,不对……
那手指移动得极其缓慢,每一笔都带着濒死的沉重。终于,一个歪歪扭扭、但结构依稀可辨的图案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显现出来。沈聿修的眼睛骤然瞪大,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头顶!那是一个符号。
一个他曾在父亲沈仲明珍藏的、关于康诺制药厂秘密研究项目的绝密手稿中,看到过的禁忌符号!一个代表着某种早已被禁止、涉及生命本质禁忌研究的标记!
而就在符号的旁边,那只手的手指,用尽最后的力气,颤抖地、歪歪扭扭地写下了两个模糊的、几乎被灰尘覆盖的血字:沈……只写了一个姓氏,那只苍白的手猛地一颤,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垂落,重重地砸在冰冷的地面上,激起一小片尘埃。
符号和那个未写完的血字,在惨绿的应急灯光下,散发着无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沈聿修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让那声惊骇的抽气溢出喉咙。
就在这死寂的、心脏几乎停跳的瞬间“滴…咔哒。”一声极其轻微、却在这绝对死寂中清晰无比的电子音,突然从他头顶后方、管道更深处的黑暗中传来!那声音,沈聿修太熟悉了!是某种精密门禁系统识别通过的提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