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锐指尖触到寒潭底那枚温凉玉魄时,潭水骤然翻涌如沸,先前被他以古武内劲压制的寒气顺着指缝钻透皮肉,竟不似寻常阴寒那般刺骨,反倒像一缕丝滑的暖玉髓,顺着经脉往丹田处游走。他猛地攥紧玉魄,指腹传来细微的震颤,仿佛有活物在玉内部搏动,与他胸腔里的心跳渐渐同频。
“叮——”
玉魄表面裂纹突然蔓延,细碎的光点从缝隙中溢出,在寒潭幽暗的水底亮起细碎的光,宛如把整片星空都揉碎在了潭水里。林锐只觉眉心一热,脑海中突然涌入无数陌生的信息流,不是文字,也不是图像,而是一种更本源的“感知”——他能“看见”自己体内纵横交错的经脉,像一条条干涸的河道,而那缕从玉魄传来的暖流,正像涓涓细流般冲刷着河道里的淤塞。
这不是古武的内劲。
林锐心中猛地清明。他自幼修习林家传下的《裂山拳》,内劲走的是刚猛路子,在经脉中运行时如奔雷破阵,可眼前这股力量却温润如春水,所过之处,原本因常年练拳而有些劳损的经脉竟在缓缓修复,连带着之前被黑衣人掌风震伤的内腑,都泛起淡淡的暖意。
“玄脉未开,竟能引动玉魄之力……倒是块好料子。”
岸上传来苍老的声音,林锐抬头望去,只见先前消失的白发老者正站在潭边的青石上,手里还提着个乌木药箱,衣摆上沾着的露水顺着褶皱往下滴,显然刚从附近的山林回来。老者眯着眼打量他,目光像是能穿透潭水,直落在他掌心的玉魄上:“此乃‘寒潭玉魄’,是上古修真者坐化后,灵力与潭底寒玉交融百年所生,寻常人碰了只会被寒气冻僵经脉,你却能引动它温养身体,看来你体内藏着‘先天灵脉’,只是被俗世浊气蒙了。”
林锐攥着玉魄往岸边游,潭水到了胸口处,那股暖流突然加速,顺着手臂经脉窜向丹田,他脚步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水里。老者上前一步,伸出枯瘦的手指在他后腰“命门穴”一点,一股比玉魄之力更精纯的暖意注入,瞬间稳住了他体内紊乱的气流。
“别硬扛,跟着我的气走。”老者的声音带着奇异的韵律,“吸气时意守丹田,呼气时让那股暖意顺着经脉走,记住,修真不是蛮力催动,是‘顺’,是‘融’,就像水流过石头,不用去撞,自然能绕过去。”
林锐依言照做,闭眼凝神。先前在古武修炼中从未有过的体验出现了——他能清晰“感知”到体内那股暖流的轨迹,从丹田出发,经会阴、过尾闾、沿脊柱向上,再顺着手臂经脉回到掌心的玉魄,形成一个完整的循环。每循环一周,暖流就壮大一分,而潭底的玉魄则黯淡一分,表面的裂纹越来越密,像是随时会碎裂。
“这是‘引气入体’的入门法门,”老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体内的先天灵脉被尘俗之气堵了二十年,玉魄之力刚好能帮你打通第一条经脉——‘手太阴肺经’。这条经脉通了,你就能初步吸纳天地间的‘灵气’,真正踏入修真路。”
林锐心中激荡。他自幼在龙都长大,听惯了街头巷尾关于“修真者”的传说,只当是江湖术士的妄言,直到今日握着凉润的玉魄,感受着体内流转的暖流,才明白那些传说并非虚言。龙都地下藏着的,何止是古墓与秘辛,还有另一个他从未触及的世界。
“咔嚓。”
掌心的玉魄突然碎裂,化作点点荧光融入他的掌心,顺着经脉汇入丹田。林锐猛地睁开眼,只觉胸口一阵舒畅,先前因憋气产生的滞涩感消失无踪,连呼吸都变得格外轻快,仿佛每一次吸气,都能吸进一股清甜的气息,顺着喉咙往下沉,融入丹田那团越来越清晰的暖流里。
“成了。”老者抚着胡须点头,“你这引气入体的速度,比我当年快了三倍。只是玉魄之力只够你打通一条经脉,往后要靠自己吸纳灵气,打磨灵脉。”他打开乌木药箱,取出个巴掌大的瓷瓶,递给林锐:“这里面是‘聚气丹’,每日一粒,能帮你加快灵气吸纳速度。你如今刚入‘炼气一层’,还不是那些黑衣人的对手,往后行事要低调。”
林锐接过瓷瓶,入手微沉,瓶身上刻着细密的云纹,凑近鼻尖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不似凡俗药材的苦涩,反倒带着一丝灵气的清甜。他想起昨夜袭击自己的黑衣人,那些人招式诡异,掌风中带着若有若无的黑气,当时只当是邪门武功,现在想来,恐怕也是修真者——只是走了邪路的修真者。
“前辈,那些黑衣人……”
“是‘血影门’的人。”老者脸色沉了沉,“这群邪修专靠吸人精血修炼,前些年被正道修真者打压,销声匿迹了十几年,没想到竟敢在龙都现身。他们盯上你,多半是因为你体内的先天灵脉——先天灵脉是修真界的宝贝,用来做‘鼎炉’最合适不过。”
“鼎炉?”林锐皱眉,这两个字让他莫名心悸。
“就是被邪修用来吸纳灵气、修炼邪功的容器。”老者语气凝重,“你父亲当年突然失踪,恐怕也和血影门脱不了干系。他当年在龙都考古时,挖到过一处上古修真者的遗迹,里面藏着的‘灵脉图’,能找到龙都地下的先天灵脉节点——而你,就是天生的灵脉容器。”
林锐心头一震。父亲林建国失踪三年,警方查遍了龙都的角角落落,只找到半块刻着奇怪纹路的青铜片,当时他只当是普通的文物碎片,现在想来,那恐怕就是老者口中的“灵脉图”。难怪那些黑衣人会找到自己,难怪他们对寒潭玉魄如此执着——他们要的,从来不是玉魄,而是能引动灵脉的自己。
“前辈,您认识我父亲?”林锐追问,语气带着急切。三年来,他从未放弃寻找父亲的下落,可龙都太大,藏在明面下的势力太多,他凭着林家的古武和一腔热血,撞得头破血流也只摸到些皮毛。如今遇到真正懂修真界的老者,或许能找到父亲失踪的线索。
老者沉默片刻,从怀里掏出个泛黄的牛皮本,封面已经磨损,上面写着“林建国”三个字,正是父亲的字迹。林锐瞳孔骤缩,伸手想去接,却被老者按住手背。
“这是你父亲当年托我保管的日记,”老者的声音带着几分怅然,“我叫苏墨尘,是你父亲的大学同学,也是当年考古队的成员。当年我们挖到那处遗迹,刚取出灵脉图,就被血影门的人盯上了。你父亲为了保护灵脉图,带着半块青铜片跑了,从此杳无音讯。我躲在暗处观察了三年,直到昨天看到你被血影门的人追杀,才敢现身——你父亲当年说过,要是他出事,就让我找到你,帮你开启灵脉,让你有能力自保。”
林锐接过日记,指尖抚过封面的字迹,眼眶有些发热。他翻开第一页,里面是父亲熟悉的字迹,记录着考古队发掘遗迹的过程:“……三号墓坑深处发现玉门,门上刻着‘玄脉’二字,玉门后有石棺,棺内无尸,只有半块青铜片,上面的纹路似与星象有关……”
往后翻,字迹越来越潦草,最后几页写着:“血影门的人来了,他们要灵脉图,我把另一半青铜片藏在了……”后面的字迹被血渍覆盖,看不清了。林锐攥紧日记本,指节发白,胸腔里的怒火与担忧交织——父亲一定还活着,血影门抓着他,就是为了另一半灵脉图。
“苏前辈,”林锐抬起头,眼神坚定,“我要去找我父亲。您能不能教我修真的法门,我要变强,要从血影门手里救回我父亲。”
苏墨尘看着他,叹了口气:“修真之路比你想象的难,炼气、筑基、金丹、元婴……每一步都要耗费数十年甚至上百年,你现在才炼气一成,连血影门的外门弟子都打不过,谈何救人?”他话锋一转,从药箱里取出一本线装古籍,封面上写着《玄脉经》三个字,“这是你父亲从遗迹里找到的修真功法,专门适合先天灵脉修炼。我能教你入门,但往后的路,得靠你自己走。”
林锐接过《玄脉经》,书页泛黄,纸面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灵气。他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先天灵脉者,承天地之气而生,经脉如渊海,可纳百川灵气……引气入体后,需寻‘灵眼’之地,吸纳精纯灵气,打通十二正经,方可筑基……”
“龙都地下藏着七处‘灵眼’,”苏墨尘指着潭边的石壁,上面刻着模糊的地图,“寒潭是其中一处,另外六处分别在龙都博物馆的青铜鼎下、紫金山的古塔里、城南的城隍庙、西郊的废弃工厂、市中心的钟楼,还有……你家老宅的地窖。这些灵眼是先天灵脉的节点,也是灵气最浓郁的地方,你每日去一处吸纳灵气,不出三个月,就能打通十二正经,晋入炼气十层,到时候就能和血影门的外门弟子抗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