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岛的晨光总带着咸湿的海风,我躺在临时搭起的竹楼里,听着窗外李大夫和学生们移栽银叶幼苗的动静,指尖轻轻划过小腹——那里已经鼓起一个圆润的弧度,胎动正顺着掌心传来一阵轻踢,像条小鱼在水里扑腾。
“又闹你了?”楚景渊端着一碗炖好的椰子鸡汤进来,身上还带着海边晨露的湿气。他最近总爱穿件靛蓝短褂,裤脚卷到膝盖,露出小腿上被礁石划破的新伤——昨天为了给我找新鲜椰子,他在礁石滩摔了一跤。
我接过汤碗,香气混着椰香漫开来:“你再往礁石堆里钻,等孩子出来,我就教他叫你‘破相叔叔’。”
他笑着坐到床边,指尖小心翼翼贴上我的肚子,胎动恰好又来了一下,他猛地缩回手,眼里亮得像落了星子:“这小子,劲够大。”
“谁说一定是小子?”我挑眉,“万一是姑娘,随我,以后跟我学配药。”
“随我才好,”他低头,下巴抵着我发顶,“跟我学剑术,没人敢欺负。”
这话刚落,竹楼的门就被“砰”地推开,张嫂子挎着个竹篮闯进来,篮子里堆着红布包的小衣裳,还有几串晒干的海产。“我就说今早听着海鸥叫得欢,”她把篮子往桌上一放,抓起我的手就往脉上搭,“果然是要生了!脉象跳得欢实着呢!”
话音未落,门外又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是林校尉的大嗓门:“张嫂子你可别独占功劳!我带了产婆来——咱岛上最有经验的王婆,当年我家娃就是她接的生!”
竹楼瞬间挤得满满当当。王婆刚拿出接生的布包,就见李大夫举着个药箱冲进来:“我备了止血的草药和消毒的烈酒!”学生们也凑在门口探头探脑,手里捧着捡来的光滑鹅卵石——说是按岛上的规矩,得给新生儿当压惊石。
楚景渊被挤得贴在墙角,手里还攥着昨晚削了一半的木剑——他本想给孩子做个玩具。我看着他手忙脚乱把木剑藏到身后,忍不住笑出声,结果这一笑,肚子突然一阵坠痛,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要生了要生了!”张嫂子手忙脚乱往灶房跑,“我去烧热水!”
楚景渊一下挤到床边,手都在抖:“我……我做点什么?”
“按住我的手。”我咬着牙说。他立刻伸手过来,掌心滚烫,被我攥得指节发白。王婆在一旁指挥:“深呼吸!别较劲!”
窗外的海浪声仿佛都变成了背景音,只剩下自己的喘息和楚景渊在耳边的低哄:“没事的,我在呢……”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响亮的啼哭突然炸开,像道惊雷劈开了所有的紧绷。
“是个小子!”王婆把裹在红布里的小家伙抱过来,往我眼前凑,“你瞧这眉眼,跟楚校尉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楚景渊探过头,眼睛瞪得溜圆,伸手想碰又不敢,指尖在半空哆嗦了半天,最后轻轻碰了下小家伙的脸蛋,那哭声突然就停了,小嘴巴咂了咂,居然对着他笑了。
“笑了笑了!”他回头冲我喊,声音都是抖的,“他跟我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