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小小是被疼醒的。
后背的伤口火辣辣地灼烧着,像是有条火蛇在皮肉下钻来钻去。她睁开眼时,天还没亮透,四皇子府的雕花窗棂上蒙着层白纱,晨光从缝隙里漏进来,在床幔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醒了?”楚景渊的声音从床前传来,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太医说你后背的骨头裂了两根,万幸没伤到内脏。”
楚小小想坐起来,却被他按住肩膀:“别乱动。”他递来盏温着的药碗,“这是静心庵的慧能师太送来的‘接骨散’,说是当年给皇后调理身子的秘方。”
楚小小盯着那碗黑褐色的药汁,突然笑了:“慧能师太?她倒沉得住气,都这时候了还敢送药。”她端起药碗,却没喝,“你查过成分了吗?”
“查了,没问题。”楚景渊捏着张泛黄的纸,正是从药渣里检出的成分单,“不过……”他突然凑近,压低声音,“这药里加了少量‘忘忧草’,能让人昏睡半个时辰。”
楚小小明白了:“你想让我装昏迷?”
“不止。”楚景渊从袖中抽出本染血的账册,正是她遇刺时拼死护住的那本,“李尚书的人在账册里夹了张纸条,约今晚子时在静心庵交易,要把最后一批蚀骨草卖给北狄使者。”他指尖点在“子时”二字上,“我让人散播消息,说你伤重不治,慧能师太定会趁乱动手。”
楚小小攥紧了药碗,伤口扯得生疼:“你要我当诱饵?”
“是请你当‘杀手锏’。”楚景渊替她掖了掖被角,指尖触到她滚烫的额头,“慧能师太身边有个使毒高手,叫‘千面毒婆’,专会易容术。我怕她混进府里,只能让你假装昏迷,引她现身。”
楚小小没再说话,仰头把药喝了下去。苦涩在舌尖蔓延时,她突然想起林潇然常说的话:“战场上最狠的不是刀,是让人以为你死了,却在他松懈时给他致命一击。”
***子时,静心庵。
楚小小躺在软轿里,盖着层白布,像具等待入殓的尸体。轿子停在庵堂中央,周围点着白烛,火苗被穿堂风一吹,明明灭灭。慧能师太站在供桌前,手里握着串佛珠,却总忍不住往她这边看。
“师太,时候到了。”个灰衣尼姑轻声提醒。
慧能师太点点头,从供桌下摸出个檀木盒,打开时寒光一闪——里面躺着支淬了毒的银针,针尖泛着幽蓝。楚小小眯着眼,看见尼姑们开始往香案上摆祭品,全是北狄人最忌讳的“断头饭”,心里突然明白:她们这是要借“超度”之名,行刺杀之实!
“施主一路走好。”慧能师太走到轿前,佛珠突然绷断,珠子滚落在地,发出“噼啪”的脆响。几乎同时,她手里的毒针已经刺向楚小小咽喉!
楚小小猛地侧身,针擦着耳垂飞过,在颈侧划出道血痕。她顺势滚下轿子,从袖中抖出短刀,却被慧能师太的佛珠缠住手腕。
“小丫头,你以为装死就能逃过一劫?”慧能师太冷笑,佛珠越收越紧,“当年你娘就是这么死的,现在轮到你了!”
楚小小心里一凛——她娘?!
“你认识我娘?”她咬牙问,短刀在手里转了个圈,突然割断佛珠,反手刺向慧能师太的心脏。
慧能师太却不躲,反而往前一扑,短刀“噗”地扎进她左肩。楚小小愣了一下,就见她掏出个瓷瓶,往空中一撒:“都出来吧!”
庵堂四角突然窜出十几个黑衣人,手里都握着弩箭。楚小小心里一沉——中计了!她刚想吹弹壳哨子,就被慧能师太抓住手腕,毒针抵住她后颈:“别叫,你身上的毒还没解呢。”
楚小小这才惊觉,后背的伤口不知何时开始发麻,连指尖都使不上力气。她看着慧能师太撕开脸上的面皮,露出张满是疤痕的脸——是李尚书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