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一支约五百人的辽军骑兵,试图强行渡过界河,袭击宋军一处烽燧。驻守此地的宋军指挥使按照杨延昭的指令,没有固守待援,而是主动率麾下三百步卒及百余名弩手,凭借地形和强弩优势,半渡而击。激战半个时辰,辽军丢下数十具尸体,狼狈退回北岸。
又过两日,杨延训亲率一千“掠火骑”,在界河以北二十里处,截住了一支正在“巡逻”的八百人辽军骑兵队。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掠火骑”挟新胜之威,装备精良,战术刁钻,一场激烈的骑战在草原上爆发。最终,辽军被击溃,伤亡过半,杨延训部亦有不少斩获,带着缴获的旗帜和俘虏,扬长而去。
边境冲突的消息,连同王贵精心整理的“辽军挑衅证据”,通过不同的渠道,迅速传向了汴梁。几乎在同一时间,杨延昭一份“陈述边境紧急,辽军无端挑衅,臣已令所部坚决反击,然恐耶律隆庆别有用心,伏乞陛下圣察,并敕令诸路协防”的紧急奏章,也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达了福宁殿。
汴梁城再次被北方的狼烟所震动。
朝堂之上,主战派群情激愤,纷纷指责辽人背信弃义,要求朝廷支持杨太师,坚决打击辽军气焰。而王钦若一党,虽然依旧想找杨延昭的茬,但在确凿的“辽军率先挑衅”的证据面前,一时也难以颠倒黑白,只能阴阳怪气地说些“边将当持重,勿要轻启边衅”之类的废话。
官家赵恒看着杨延昭的奏章和边境传来的战报,心情复杂。一方面,他欣慰于杨延昭能迅速果断地击退辽军,维护国威;另一方面,边境的每一次冲突,都让他再次深切感受到杨延昭手中兵权的分量和北疆防务对其的绝对依赖。这种依赖感,让他既安心,又不安。
最终,现实的需要再次压倒了内心的猜忌。赵恒下旨,褒奖杨延昭及北疆将士“忠勇可嘉,退敌有功”,并要求河北诸路全力配合北疆防御,一应军需,不得延误。算是给了杨延昭明确的支持。
而在这场边境冲突的背后,杨延昭的“火上浇油”之计,也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耶律隆庆原本只是想制造点紧张气氛,没想到宋军的反应如此强硬激烈,不仅让他派出去试探的部队吃了亏,损失了不少精锐骑兵,更让他“边境不稳,无法离镇”的借口显得苍白无力——你连宋军的边都摸不到,反而损兵折将,如何能称边境不稳?
更重要的是,宋军强硬反击的消息传到中京,皇后萧耨斤和北院枢密使萧孝穆等人,更加确信耶律隆庆是在“穷兵黩武”,甚至怀疑他故意挑起边衅,是想借机扩大兵权,或者为下一步的军事行动制造借口。于是,中京方面对耶律隆庆的逼迫更紧,要求其解释边境冲突的诏书一道接着一道,语气也愈发严厉。
耶律隆庆偷鸡不成蚀把米,内外交困,恼羞成怒,却又无可奈何。他深知,在皇位争夺的关键时刻,自己绝不能在与宋军的冲突中陷入泥潭,否则必将给中京那对母子可乘之机。他不得不暂时收敛了边境的挑衅行为,将主要精力放回到应对内部危机上来。
北疆边境,在经历了几场短暂而激烈的冲突后,再次恢复了某种程度的平静。但这平静之下,是辽国更加汹涌的权力暗流,以及杨延昭更加稳固的权威。
狼烟北顾,杨延昭以强硬的反击和精准的谋算,不仅挫败了耶律隆庆的试探,进一步激化了辽国内部矛盾,更借此向汴梁朝廷再次证明了自己无可替代的价值。他在刀尖上行走,利用一切可利用的矛盾,努力维系着北疆的稳定,也为大宋争取着更有利的战略态势。然而,他深知,辽国的风暴才刚刚开始,真正的考验,或许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