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烛火噼啪作响,窗外的雨声仿佛瞬间变得遥远。
杨延光凑过来一看,也是倒吸一口凉气:“辽主病重?!耶律隆庆欲谋大位?!”
这简直是一道无声的惊雷!
所有人都瞬间明白了耶律隆庆为何如此反常地安静!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南方的宋朝,而是在北方的辽国皇位继承上!辽主耶律隆绪(此为艺术加工,实际此时辽圣宗名耶律隆绪)一旦驾崩,围绕皇位的争夺必将异常激烈。耶律隆庆作为权势赫赫的皇太弟(此为艺术设定,便于剧情),南京留守,手握重兵,他绝不会甘心屈居人下,尤其是可能屈居于年幼的侄子之下!
他之前的收缩兵力,加固城防,根本不是为了防御宋军,而是在为可能发生的内部权力斗争做准备!他是在积蓄力量,等待时机!而与皇后萧耨斤的联络,更暗示着他可能正在策划一场宫廷政变,或者至少是在为皇位更迭时的武装摊牌做准备!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杨延昭缓缓坐下,将那张纸条紧紧攥在手中,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所有的疑团瞬间解开。耶律隆庆不是不想南侵,而是有比南侵更重要、更关乎他自身命运的事情要做!
“太师,此乃天赐良机啊!”杨延光激动道,“辽国内乱在即,耶律隆庆无暇南顾,我北疆压力大减!我们正好可以全力经营西线,甚至……”
他话未说完,但意思很明显,是否可以考虑趁辽国内乱,主动出击,收复幽云?
杨延昭却缓缓摇了摇头,目光深邃:“不,此时绝非北伐良机。”
“为何?”杨延光不解。
“首先,辽主只是病重,并未驾崩,局势未明。耶律隆庆是否能够成功上位,尚未可知。若我们此时北伐,反而可能促使辽国内部各派势力暂时团结一致,对外御敌,届时我们将面对一个同仇敌忾的辽国。”
“其次,”杨延昭站起身,走到地图前,“耶律隆庆为了应对内部斗争,必然将精锐集结于南京、中京一带。我们此时北上,等于直接撞上他准备用于政变的铁拳,胜负难料。即便能占些便宜,也必然损失惨重,得不偿失。”
“最重要的是,”杨延昭转过身,看着杨延光,语气凝重,“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此时最好的策略,不是亲自下场,而是作为一个冷静的旁观者,甚至……可以在关键时刻,稍稍推动一下局势,让这场内乱,持续得更久一些,消耗得更剧烈一些!”
杨延光恍然大悟:“太师的意思是……坐山观虎斗?甚至……火上浇油?”
“不错!”杨延昭眼中闪烁着睿智而冷静的光芒,“立刻传令下去:第一,北疆全线,外松内紧,加强戒备,严防耶律隆庆为转移内部矛盾或筹集军资而发动的短期掠夺性进攻。第二,命王贵‘锐士营’,集中最精锐的力量,不惜一切代价,深入辽境,重点是南京、中京地区,全力搜集辽国皇位继承斗争的情报,越详细越好!第三,严密监控西夏动向,防止李元昊趁辽国局势动荡而有所异动。”
他顿了顿,嘴角泛起一丝冷峻的弧度:“另外,让我们在辽国境内,那些‘老朋友’们,也该活动活动了。或许,可以让他们‘无意中’透露一些关于其他皇子,或者皇后家族,对耶律隆庆‘不满’和‘警惕’的消息……这潭水,既然已经浑了,不妨让它更浑一些。”
一场突如其来的辽国内部危机,如同一道无声的惊雷,炸响在宋辽夏三国博弈的棋盘之上。杨延昭在最初的震惊之后,迅速做出了最符合大宋利益的决策——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并伺机暗中搅动风云。
这不再是一场明刀明枪的战争,而是一场更加隐秘、更加凶险的信息战与谋略战。北疆的“锐士营”,将在这场无声的惊雷中,扮演至关重要的角色。
而定州城的杨延昭,则如同一位经验丰富的弈者,在确认了对手的致命破绽后,并不急于将军,而是开始布下更加深远的棋子,耐心等待着给予致命一击的最佳时机。北疆的长河之下,更加汹涌的暗流,开始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