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杨延光:“延光,你即刻从定州、保州骑兵中,挑选一万五千精骑,由你亲自统领,多带弓弩,即刻出发!”
“太师是要我……”杨延光目光一凝。
“不是让你去瀛州硬碰硬。”杨延昭手指划过沙盘,落在瀛州与雄州之间的广阔原野上,“你的任务,是截击!耶律隆庆这支偏师,长途奔袭,人困马乏,补给困难。你率骑兵缀上他们,利用地形,不断袭扰,迟滞其进军速度,消耗其兵力体力。他要攻城,你就袭扰其侧后;他要休整,你就用弓弩远射;他若回头与你决战,你就利用机动性与其周旋,绝不正面硬撼!”
他盯着杨延光,一字一句道:“我要你这支骑兵,像狼群一样,死死咬住这两万辽军!让他们无法安心攻打瀛州,也无法迅速回援主力!将他们拖垮在瀛州城下!”
“末将明白!”杨延光重重抱拳,眼中燃起战意。这是一项极其考验骑兵统帅能力的任务,需要精准的判断、灵活的战术和极大的耐心。
“王贵。”
“末将在!”
“你的锐士营,化整为零,提前潜入瀛州周边。你们的任务,是猎杀辽军的斥候,破坏其水源,焚烧其携带的粮草!我要让这两万辽军,变成聋子、瞎子,饿着肚子在瀛州城下啃石头!”
“得令!”王贵舔了舔嘴唇,露出残忍的笑容。
一道道命令如同疾风骤雨般从定州发出,整个北疆的战争机器再次高速运转起来。杨延昭坐镇定州,目光冷静地注视着沙盘上敌我势力的每一个变化。他就像一位高明的棋手,面对耶律隆庆咄咄逼人的攻势,沉着应子,步步为营。
数日后,瀛州城下。
两万辽军铁骑如同黑色的潮水,涌至瀛州城下。带队的是耶律隆庆麾下另一员悍将,萧干。他看着眼前这座并不算雄伟的城池,脸上露出志在必得的狞笑。按照计划,他应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此城,搅乱宋军后方。
然而,他刚刚下令安营扎寨,准备打造攻城器械,侧翼便遭到了宋军骑兵的猛烈袭扰!杨延光率领的一万五千精骑如同幽灵般出现,利用骑兵弓弩的射程优势,远远地抛射箭雨,射杀辽军士卒,焚毁刚刚立起的营寨栅栏。
萧干大怒,立刻派出骑兵追击,但宋军骑兵根本不接战,一击即走,利用对地形的熟悉,迅速远遁。待辽军追兵悻悻而归,宋军骑兵又如同跗骨之蛆般贴了上来。
与此同时,王贵的锐士营也开始发威。辽军派出的斥候接连失踪,营地附近的水源被投下污秽之物,几支小型的运粮队更是遭遇灭顶之灾,粮草被焚毁一空。
萧干感觉自己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空有强大的力量却无处施展。攻城?背后有宋军骑兵虎视眈眈。追击?宋军骑兵滑不留手。固守?粮草补给日益困难,军心开始浮动。
耶律隆庆寄予厚望的奇兵,就这样被杨延昭巧妙地钳制在了瀛州城下,进退维谷。
而雄州正面,预料中的辽军主力猛攻并未到来。耶律隆庆在得知偏师受挫后,不得不暂停了原定的进攻计划,局势陷入了短暂的僵持。
春雷已然炸响,但暴雨并未如期倾盆。杨延昭以其精准的判断和灵活的战术,再次瓦解了耶律隆庆的凌厉攻势,将战场的主动权,牢牢握在了手中。
定州城内的董太监,听着边境传来的一个个“捷报”和“僵持”的消息,看着杨延昭依旧沉稳如山的身影,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这位北疆统帅的可怕。那不仅仅是在战场上的勇武,更是一种洞悉全局、掌控节奏的恐怖能力。
他隐隐觉得,自己这趟差事,恐怕真的要无功而返了。而汴梁城里的王相爷,这一次,似乎又踢到了一块铁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