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北方的辽国。
惨败的耻辱如同毒火,灼烧着辽国上下。耶律休哥虽因根基深厚未遭严惩,但权势大不如前,被迫称病隐退。辽主耶律隆绪年轻气盛,莫州之败被他视为奇耻大辱,整军经武、意图雪恨的念头比任何人都要强烈。
在上京城外的一处隐秘营地,一批不同于以往辽军骑兵的部队正在加紧操练。他们更注重小队配合、山地攀援、夜袭扰敌,装备也更加精良、多样化。主持训练的,是耶律休哥的一位族侄,名叫耶律斜轸,以狡黠狠辣着称。
“都给我打起精神!宋人凭坚城利器取胜,我们便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要学会用他们的方法,找到他们的弱点!”耶律斜轸的声音在寒风中如同狼嚎,“杨延昭……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摘下他的帅旗!”
辽国的报复,并未因表面的沉寂而消失,反而在黑暗中酝酿着新的风暴。
而在西北一隅,刚刚立国不久的西夏,也对宋辽之间的这场大战投来了关注的目光。党项首领李德明(注:此时元昊之父,尚未正式称帝,但已割据一方)麾下的谋臣们,正在仔细分析着莫州之战的每一个细节。宋军的防御、辽军的失利,都成了他们学习的对象。他们像隐藏在阴影里的鬣狗,等待着在两大巨人的博弈中,寻找到属于自己的机会。
定州,宣抚使司。
书房内,烛火通明。杨延昭并未沉浸在凯旋的喜悦中,他正与几位心腹幕僚对着巨大的北疆舆图,低声商议。
“太尉,朝廷近日邸报,多有赞誉,但其中亦夹杂些许‘功高震主’、‘需善处功名’的论调。”一位年长的幕僚捻须道,面露忧色。
杨延昭神色平静,仿佛早已料到:“树欲静而风不止。我等但求问心无愧,尽力保境安民即可。然,亦不可不防。”
他的目光扫过舆图,在西北方向顿了顿:“辽人新败,暂时不足为虑。但需谨防其改变策略,以小股精锐侵扰,或联结西夏,东西呼应。”
“太尉所言极是。此外,内部亦需整肃,莫州之战,虽获大胜,亦暴露我军诸多短板,尤其是各军协同、情报侦察等方面,亟待加强。”另一位幕僚补充道。
杨延昭点了点头:“不错。胜利固然可喜,但绝不能迷失于此。传令下去,各军休整之余,操练不可松懈,尤其要加强针对性的战术演练。另外,往西夏方向的探马,再增加一倍。”
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凯旋的喧嚣已然散去,但他知道,真正的挑战,或许才刚刚开始。朝堂的猜忌,敌国的窥伺,内部的隐忧……这一切,都如同隐藏在黑暗中的礁石,稍有不慎,刚刚驶入平静水域的巨舟,便可能撞得粉身碎骨。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重新变得坚定锐利。
“多事之秋,唯有步步为营,方能立于不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