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阻截,后有追兵,侧翼还有不断袭扰的宋军骑兵!耶律隆庆陷入了绝境!
“杨延昭!!!”耶律隆庆看着对岸那杆熟悉的大旗,发出绝望而怨毒的咆哮。他试图组织兵力,强渡白沟河,但在宋军密集的弩箭和严阵以待的步骑反击下,数次冲锋都被击退,河滩上留下了大量辽军的尸体。
战斗从午后持续到黄昏。辽军如同被困在笼中的野兽,左冲右突,却始终无法突破白沟河防线。士气彻底崩溃,许多辽军士卒开始不顾军令,丢弃兵器,试图泅渡冰冷的河水,溺毙者不计其数。
夕阳如血,映照着白沟河畔尸横遍野的惨状。耶律隆庆在亲卫的死战保护下,终于找到一处宋军防守相对薄弱的河段,凭借个人勇武和战马的优良,强行渡河,身上多处带伤,头冠失落,披头散发,状如疯魔,头也不回地向北逃窜而去。
主帅率先逃命,剩下的辽军更是兵败如山倒,彻底失去了抵抗的意志,或降或逃,八万南侵大军,最终能跟随耶律隆庆逃回辽境的,十不存三四。
而西线的萧挞凛,在接到耶律隆庆北撤和夺回蔚州的命令后,已是进退失据。他面前是刚刚经历血战、士气正旺的雁门守军,身后是攻克蔚州、以逸待劳的康保裔部(康保裔在焚毁蔚州大量物资后,并未急于撤离,而是依托城防,准备迎击萧挞凛)。当他得知耶律隆庆主力已在白沟河惨败北逃的消息后,深知大势已去,无奈之下,只能放弃蔚州,绕道北返,沿途同样遭到河东宋军和自发组织的乡勇的不断袭击,损失惨重。
至此,耶律隆庆精心策划、志在必得的南侵,以一场彻头彻尾的惨败告终。宋军三线告捷,斩获无数,缴获的军械、马匹、旗帜堆积如山。自雍熙北伐以来,宋军对辽作战,从未取得过如此辉煌、如此彻底的胜利!
消息传开,整个北疆,乃至整个大宋都沸腾了!从边关军镇到内地州县,到处都在传颂着杨延昭的威名,传颂着雄州、莫州、蔚州、白沟河这一连串的胜利!
“杨太保用兵如神!真乃我朝卫霍!”
“杨家将忠勇无双,力挽狂澜!”
“北疆太平矣!”
欢呼声、赞誉声,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杨延昭的声望,在这场空前的胜利中,达到了如日中天、无人能及的地步。
然而,站在白沟河畔,看着士兵们清理战场、收拢俘虏的杨延昭,脸上却并无太多喜色。他望着北方耶律隆庆逃遁的方向,又看了看脚下这片被鲜血浸透的土地,心中思绪万千。
这一战,他改变了历史,避免了可能的“君子馆之殇”,重创了辽国,为大宋赢得了宝贵的战略喘息期。但是,耶律隆庆逃了,辽国的根基并未动摇。经此一败,辽国上下必然同仇敌忾,未来的报复,只会更加猛烈。
而且……他摸了摸怀中那份来自汴梁、措辞微妙、询问战况和催促火器工艺的密旨,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苦涩。
“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这句古语,如同幽灵般在他脑海中盘旋。来自背后的寒意,或许比辽军的刀剑,更加致命。
乘胜逐北,饮马白沟。功盖当世,名动天下。但杨延昭知道,属于他的另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