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杨都部署!耶律休哥主力似有西移迹象,其前锋已抵达拒马河上游,距我西路防区不足百里!曹彬将军(东路主帅)判断,耶律休哥可能与耶律斜轸合流,意图再攻我西路!”
消息传来,院中气氛瞬间凝重。
耶律休哥,辽国真正的军神,其威胁远非耶律斜轸可比!若这两支辽军主力合兵一处,以目前西路残破的防务和低落的士气,根本无力抵挡!
柴婉儿担忧地看向丈夫。
杨延昭停下脚步,望着北方灰蒙蒙的天空,沉默了许久。他的背影在初冬的寒风中显得有些单薄,却挺得笔直。
忽然,他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声很轻,却带着一种看透生死的冰冷与决绝。
“合流?好啊……”他喃喃自语,随即转头,对侍立一旁的杨洪道,“传令下去,就说……本官伤势恶化,呕血不止,已无法视事。北面行营一切军务,暂由副将代理。”
杨洪愣住了。柴婉儿也愕然地看着他。
杨延昭没有解释,只是眼神幽深如潭:“另外,让孟良散出消息,就说我因悲恸过度,旧伤复发,性命垂危……消息传得越广越好,越真越好。”
杨洪似乎明白了什么,眼中精光一闪:“公子是想……”
“耶律休哥用兵,最喜趁虚而入,最忌……不确定。”杨延昭淡淡道,“我父亲新丧,西路残破,我若再‘重伤垂死’,军心必然涣散,防线形同虚设……这等‘良机’,耶律休哥岂会错过?”
他这是要示敌以弱,诱敌深入!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计划!以自身为饵,以整个西路为赌注,引诱辽国军神踏入他精心布置的陷阱!
“可是……公子,您的身体,还有西路如今的状况……”杨洪仍有顾虑。
“正因为西路残破,我军新败,他们才会相信。”杨延昭咳嗽了几声,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至于我的身体……还死不了。”
他看向柴婉儿,眼中闪过一丝歉然和温柔,但更多的,是无可动摇的坚定:“婉儿,又要让你担心了。”
柴婉儿紧紧握住他的手,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用力摇了摇头:“夫君……一切小心。”
杨延昭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投向北方,那里,是耶律休哥大军的方向。
“传令吧。”他轻声说道,语气平静,却仿佛蕴含着风暴前夕最后的宁静。
砥柱中流,非为屹立不动,而是要在惊涛骇浪中,引导洪流,逆转乾坤!他要用自己的方式,在这北疆的血火战场上,为父亲,为杨家,也为这个他必须守护的时代,杀出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