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吐尽毒血之后,二人却感体内淤塞尽消,宛如挣脱了长久以来的束缚。真气流转再无阻碍,四肢百骸前所未有的舒畅。
他们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惊喜,随即一同躬身,齐声道:“多谢魔师救命之恩。”
庞斑微微颔首,仅以一声低沉的“嗯”回应。
事毕,他转向赵敏,语气平静:“传讯过去,告知为师已恢复,原定安排不必更改,按新时间推进便是。”
赵敏垂首应道:“是,敏敏这就去办。”
日子如流水般滑过。
五月九日,暑意正浓。
与初夏不同,如今的渝水城已完全被酷热笼罩。蝉声喧嚣,风也带着灼人的湿气。正午过后,日头高悬,地面滚烫,街巷冷清,百姓纷纷躲入屋中避暑。
楚云舟的小院内,正午时分。
主屋门窗紧闭,仅留细缝透风。屋中置有八只铜盆,盆盆满载冰块,寒气弥漫。
在这冰镇之下,室内清凉宜人,与外头恍若两界。
床上,曲非烟与小昭懒洋洋趴着,手中翻看楚云舟刚写完的话本,双脚不自觉地来回摇晃。
林诗音与邀月端坐书桌两侧,静心阅读稿纸上的文字,神情专注。
唯有楚云舟一人,眼带倦色,昨夜未眠,此刻强撑精神。一手托腮,时不时打个哈欠,困意难掩。
邀月生辰那日,楚云舟从天未亮便开始忙碌,直至翌日清晨才得以喘息。
白昼时分,他伏案雕刻邀月的木像,指尖被刻刀磨出细痕,又提笔写下三首情诗、一篇新话本。字字斟酌,句句含情。
夜幕降临,劳作并未结束。反倒是重头戏方才开启。
白日尚可歇息片刻,夜晚却需全神贯注,丝毫不敢松懈。
所幸近月余来,他的筋骨已远非往昔可比,体魄至少强韧了三倍有余。
尽管如此,昨夜仍动用了《烟雨沧澜劲》以气血激发潜能,辅以秘传针灸导引真气。
甚至,连刚踏入“返璞归真”境界的《移接玉》心法也悄然运转周身经脉。
生辰之礼,自当尽善尽美。多一分心意,邀月眉梢便多一缕笑意。
一炷香后,邀月合上手中话本,唇角微扬:“这篇故事,尚可。”
林诗音、曲非烟与小昭闻言皆轻轻颔首。
小昭忍不住笑道:“公子这次写的结局,总算没让人眼泪汪汪了。”
楚云舟听了,只是轻哼一声,不置一词。
昨日为贺邀月生辰,他被迫收敛笔锋,硬生生将一场风云写成了春水涟漪。
故事圆满,几女看得欢喜,嘴角就没放下过。
他懒懒道:“这种甜腻收场,过几天你们就记不清了,哪比得上那些让人夜里辗转难眠的篇章?”
曲非烟面无表情地回应:“以前每看完一个话本,我都得躲在被子里哭半宿,怎么可能忘?”
楚云舟摇摇头,不再争辩。
“意难平”三字背后的深意,唯有执笔之人懂得彻骨。
不能令人心碎的故事,终究差了点魂魄。
待三人陆续读完话本,小昭起身从书柜取出一根白玉菩提香,插进铜炉点燃。
青烟袅袅升起,带着沉静气息弥漫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