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袁天罡，带着洞穿人心的力量：“孤今日来此，并非为求什么长生仙丹。孤只问你一事：父皇近来精神不济，御医署束手无策。孤听闻，有方士向父皇进献了一种名为‘三圣散’的丹药，服之可提振精神。此药…是否也如你这‘玉露丹’一般，含有五金之精？”
袁天罡心中剧震！太子殿下竟已知晓“三圣散”之事，且一语道破关键！他额角渗出细汗，面对太子那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目光，不敢再虚言搪塞，只能硬着头皮低声道：“回殿下…那‘三圣散’…据贫道所知，其主药…确是以丹砂、雄黄、云母为主…辅以…辅以一些温补药材…”
果然如此！李承乾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瞬间笼罩全身。父皇在服食剧毒之物！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怒，声音冰寒刺骨：“袁天罡！你身为道门领袖，深受父皇信任倚重，明知此等丹药祸害无穷，为何不直言劝谏？！”
袁天罡面露苦涩，深深一揖：“殿下明鉴！陛下…陛下近年龙体欠安，精力大不如前。服食‘三圣散’后，确感精神振奋，龙颜大悦…贫道…贫道也曾委婉提及金石丹药需慎用，然陛下…陛下听不进去啊！且…进献丹药的天竺婆罗门僧侣极善言辞，巧言令色，更言此乃天竺秘传圣药…贫道…人微言轻…”话语中充满了无奈和惶恐。
李承乾看着袁天罡那副模样，心中怒火更炽，却也知他说的未必全是假话。父皇的刚愎和晚年对长生的渴望，他比谁都清楚。那些天竺术士，更是居心叵测！
“好一个人微言轻！”李承乾冷哼一声，“孤知道了。此事，孤自会处理。但你的‘玉露丹’，还有那害人的‘三圣散’，绝不能再出现在父皇面前！否则…”他没有说完，但那森然的语气让袁天罡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贫道遵命！”袁天罡连忙躬身应诺。
李承乾不再看他，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偏殿。殿外阳光正好，他却只觉得遍体生寒。必须尽快想办法！绝不能让父皇步了那些魏晋名士的后尘！他必须拿出无可辩驳的证据，让父皇亲眼看到这“仙丹”的真面目！
青羊宫深处，一间守卫森严的静室。门窗紧闭，光线昏暗，只有几盏油灯散发着摇曳的光芒。室内气氛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
李承乾端坐上首，面色沉凝如水。袁天罡和李淳风（袁天罡弟子，亦是着名道士、天文历算家）侍立一旁，两人脸色都极其难看，带着深深的忧虑和不安。在他们面前，摆放着几个铁笼。
笼中关着的，是几只用来试验的活物：一只健壮的黑狗，一只机灵的猕猴，还有两只羽翼丰满的鸽子。旁边的小几上，放着几个玉盒，里面正是从宫中秘密取出的“三圣散”丹药，以及袁天罡炼制的“玉露丹”。
“开始吧。”李承乾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李淳风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他先取过一小块“三圣散”丹药，用温水化开。一名道童上前，小心翼翼地掰开黑狗的嘴，将药液灌了下去。
起初，并无异样。黑狗甚至因为药液的甜味而舔了舔嘴唇。然而，仅仅过了半炷香的时间，黑狗开始变得异常焦躁，在笼中不停踱步，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它的眼睛开始充血，呼吸变得急促。又过了一会儿，它突然猛烈地抽搐起来，口吐白沫，发出凄厉的哀嚎，疯狂地用头撞击铁笼，力气之大，竟将精铁打造的笼条撞得弯曲！最后，它猛地抽搐了几下，七窍流出黑血，倒地毙命！死状极其狰狞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