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酒杯,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教坊司闲置,是朝廷的负担,亦是人才的浪费。民间有需求,却苦无良师。此间,岂非大有可为?”
三人立刻看向他,眼中充满询问。
李承乾微微一笑,抛出了酝酿已久的想法:“何不…成立一个‘皇家乐团’?”
“皇家乐团?”长孙冲眼睛一亮。
“不错。”李承乾思路清晰起来,“由朝廷牵头,整合教坊司部分闲置的优秀乐师、舞姬、歌者,成立一个半官方的乐团。此乐团,非专为宫廷服务。”
他顿了顿,看着三人聚精会神的样子,继续道:“其一,可承接达官显贵、世家豪门的私人堂会、寿宴、婚庆,收取丰厚酬金。其二,更重要的是,可定期在固定场所进行公开演出!”
“公开演出?”杜荷有些不解,“殿下是说…像瓦舍勾栏那样?”
“非也!”李承乾摇头,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我们要做的,是雅俗共赏,更要分门别类,等级森严!”
“要在长安打造一处能吸引各阶层人群的文化场所,关键在于‘分级’二字,让不同身份、不同财力的人都能在此找到适合自己的位置。”李承乾指尖轻轻敲击着案几,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构想,“首先是场地分级,得在最繁华的地段——比如西市附近或朱雀大街旁,改造一座专门的剧院,内部格局要好好规划。底层设普通座,用规整的木椅排布,间距适中,保证视野不被遮挡,价格定得亲民些,让寻常百姓攒几天钱就能进来坐坐;二层设雅座,用屏风隔开成独立小区域,摆上软榻和矮几,能让人舒舒服服品茶赏乐,视野也要比底层开阔,专门服务于文人雅士和小康之家;顶层则设包厢,每个包厢都有独立的观景窗和休息区,内饰用上好的锦缎和紫檀木打造,奢华又私密,只对王公贵族、顶级富商开放,还得提前核验身份才能预定。”
说到票价,他语气愈发清晰:“票价必须跟着场地走,形成梯度。普通座几十文钱就够,差不多是百姓一顿饭的开销,让他们偶尔能来感受下皇家水准的演出;雅座得要几枚银币,符合文人雅士的消费能力;包厢价格就得往上提,不仅要高昂,还得限定名额,让它成为身份的象征,这样既保证收益,又能维持高端定位。”
“光有场地和票价还不够,演出内容才是核心,也得分级设计。”他话锋一转,谈起节目安排,“面向大众的,就多排些百戏、胡旋舞、剑器舞这类热闹喜庆的,动作张扬、节奏明快,能让百姓看得过瘾;面向文人士子的,要走清雅路线,安排琴箫合奏、诗词吟唱,甚至可以邀请有名的才子现场题诗,契合他们的审美;对顶级贵族,就得拿出压箱底的——融合最新舞台效果的乐舞大曲,比如将来可以把《霓裳羽衣曲》重新编排,加入灯光变幻、烟雾特效,让他们感受到独一无二的视听震撼。还能定期办专场,比如‘西域风情’专场,请来胡商艺人表演琵琶、筚篥,跳胡腾舞;‘江南丝竹’专场,用笛、箫、二胡演绎水乡小调;‘古韵遗风’专场,复原商周的乐舞仪式,让不同喜好的人都能找到心头好。”
最后,他眼中闪过创新的光芒,语气也变得兴奋:“但只演现有的曲子、跳现有的舞,吸引力迟早会弱。我想加入‘戏曲’这种新形式——把民间流传的故事,比如《牛郎织女》《霸王别姬》,编成有唱有演、有说有做的段落,让演员穿上对应角色的戏服,配上专属的乐器伴奏,既能讲清楚故事,又比单纯的歌舞更有代入感。这样一来,不管是追求热闹的百姓,还是偏爱雅致的文人,亦或是追求新奇的贵族,都能被吸引过来,这剧院才能长久火下去。”
“戏曲?”三人对这个新词感到陌生。
“对!”李承乾解释道,“就是将有情节的故事,通过唱、念、做、打等形式表演出来。比如,我们可以编排一些脍炙人口的民间传说、历史故事,甚至…新编一些劝人向善、歌颂忠勇的戏文。让观众不仅能听曲看舞,还能看一个完整的故事,体会其中的悲欢离合、忠奸善恶!这比单纯的歌舞,更能引人入胜,更能传播教化!”
这个构想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长孙冲、房遗直、杜荷心中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妙啊!”杜荷第一个拍案叫绝,“殿下此计,简直是点石成金!既解决了教坊司闲置问题,为国库开源,又满足了民间娱乐需求,提升了长安的文化气象!这‘戏曲’一说,更是神来之笔!故事引人,寓教于乐,还能吸引更多层次的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