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李泰,终究是太嫩了。他以为除掉自己就能登上储位?他太小看父皇了。父皇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帝王,玄武门之变是他心中永远的疤,也让他对权力的更迭、对骨肉相残有着最深刻的警惕和最深沉的厌恶。李泰的所作所为,不是在争位,而是在自掘坟墓,是在触碰父皇最不能容忍的逆鳞!他根本不明白,真正的威胁,从来不是他李承乾,而是父皇那深不可测的帝王心术和不容置疑的皇权威严。
“殿下,快到长安了。”王林低沉的声音在车外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长安,那座金碧辉煌的牢笼,此刻在众人心中,比凉州城头更令人心悸。
与此同时,魏王府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精致的瓷器碎片散落一地,名贵的字画被撕扯得不成样子。李泰双目赤红,像一头被困的野兽,在书房内焦躁地踱步,胸口剧烈起伏。
“废物!一群废物!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赵五那个蠢货!还有那个影子!都是废物!”李泰的咆哮声在空旷的书房内回荡,充满了愤怒、恐惧和不甘。刺杀失败,太子不仅没死,反而加速回京!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的阴谋极有可能已经暴露!他仿佛已经能看到父皇雷霆震怒的双眼,看到大哥李承乾那冰冷嘲讽的目光。
“殿下!慎言!慎言啊!”谋士岑文本脸色煞白,急忙上前劝阻,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惊恐,“隔墙有耳!此刻更要沉住气!太子遇刺,陛下震怒,正在严查。殿下此时更需谨言慎行,做出哀戚担忧之态,切不可自乱阵脚!若…若真有万一,也要咬死不知情!赵五已‘死’一年,死无对证!那影子更是虚无缥缈!殿下只需…只需…”
“只需什么?!”李泰猛地转身,一把揪住岑文本的衣襟,眼神凶狠,“坐以待毙吗?!李承乾回来了!他一定知道了!他不会放过我的!父皇…父皇他…”想到父皇可能的反应,李泰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王府侍卫惊慌失措的阻拦声:“陛…陛下!容奴才通禀…陛下!”
“滚开!”一声低沉却蕴含着无边怒火的厉喝响起,如同惊雷炸响在书房门口!
“哐当!”书房厚重的门被一股巨力猛地推开!李世民身着常服,但脸色铁青,眼神如同两柄淬火的利剑,带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大步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一队面无表情、杀气腾腾的百骑司精锐,瞬间控制了门口。
书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李泰如同被施了定身咒,揪着岑文本衣襟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愤怒和恐惧瞬间化为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的苍白!岑文本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筛糠般抖动着,头深深埋下,不敢抬起半分。
“父…父皇?”李泰的声音干涩发颤,几乎不成调。
李世民没有看他,冰冷的目光如同刮骨钢刀,扫过满地狼藉,扫过李泰狰狞未消的脸,最终定格在他揪着岑文本衣襟的手上。那眼神中的失望、愤怒和一种深沉的痛楚,让李泰如坠冰窟。
“怎么?朕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了你魏王殿下发号施威?”李世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胆寒。他缓步走到主位坐下,百骑司精锐无声地散开,将书房围得水泄不通。
“儿臣…儿臣不敢!”李泰慌忙松开岑文本,扑通跪倒在地,额头紧贴冰冷的地面,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儿臣…儿臣只是…只是听闻大哥遇刺,心中愤懑难平,一时失态…”
“哦?愤懑难平?”李世民冷笑一声,从袖中缓缓抽出一卷东西,啪地一声扔在李泰面前的地上——正是那件在长亭驿密道中发现的、属于太子的、被刺客鲜血染红的明黄色衮服残片!上面狰狞的血迹和破损的刀口,触目惊心!“那你告诉朕,这件东西,为何会出现在你魏王府的密道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