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亚在金沙会待了下来。
杰克本来只让她来整理药品清单,结果她一进医院就走不了了——医院的护士只会扎针,不会配药;医生只会看感冒,不会处理外伤;药品堆在角落里,过期的和没过期的混在一起。索菲亚叹着气说:“我得帮你们把医院弄好,不然下次有人受伤,你们只能看着他死。”
鲁迪立刻拍板:“给索菲亚开工资!每天十欧元,每个月两匹布,再给她在金沙社区分套最好的公寓!”
索菲亚笑着摆手:“工资不用,管饭就行。公寓要一套,离医院近点。”
她真的把医院弄活了。第一天就把过期药品全扔了,把剩下的按“内服药”“外用药”“急救药”分好类,贴上手绘的标签;第二天教护士配药,说“阿司匹林一次吃两片,不能多”;第三天给医生上课,讲“伤口要先消毒再包扎,不然会发炎”。
有次沙东市的工人被机器轧伤了手,血流不止,医生吓得直摆手,索菲亚拿着针线(她让保罗磨尖了做缝合针)就冲上去,一边缝一边说“别怕,我在医学院缝过猪皮,比这难”,缝完还打了破伤风针,没过几天工人的手就好了。
百姓们都喜欢她。孩子们围着她要糖吃(她从军营带来的),老人拉着她的手说“姑娘你真是菩萨”,连最犟的巴老都说:“鲁迪这小子,总算做对了件事——把索菲亚姑娘留下了。”
鲁迪也天天往医院跑。有时是送新到的药品(他从比利时公司换的),有时是“路过”,站在门口看索菲亚给病人换药,看她弯着腰写病历,看她用生硬的阿拉伯语跟老人说话,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他还是天天看《厚黑学》,只是不再一个人看了。晚上医院没人时,他就把书搬到索菲亚的公寓(就在他隔壁,比陈默的公寓还近),两人坐在阳台上,就着太阳能灯的光聊书。
“你看这段,‘厚黑之人,能容人不能容之事’。”鲁迪翻到一页,“上次雇佣军想涨水泥的价,我没跟他们吵,反而给他们送了两袋麦子,他们不好意思涨了——这算不算‘容人不能容之事’?”
“算,但不全是。”索菲亚咬着苹果,说,“你送麦子是为了让他们不涨价,是‘厚’;要是他们还涨,你肯定会有别的办法,这是‘黑’。厚黑是‘先厚后黑’,不是只厚不黑。”
“那你上次坑雇佣军,是‘先厚后黑’吗?”鲁迪问。
“我是‘先礼后兵’。”索菲亚笑了,“先跟他们好好谈,他们不听,再用手段——跟厚黑差不多,但我有底线,不害人命。”
鲁迪没说话。他想起卡隆,想起被关在石屋里的叛军俘虏,他的“黑”好像没底线。
“你别想太多。”索菲亚看出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在沙漠里,没点手段活不下去。你扣骆驼、填老井,是为了让更多人过上好日子,不是为了自己,这就不算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