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夜风已经带上了苏格兰高地特有的凉意，吹过里德尔庄园精心修剪的树篱，发出沙沙的轻响。书房里，壁炉的火光跳动，映照着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专注的侧脸。他正在审阅一份关于加强北海魔法生物保护区巡逻力量的提案，羽毛笔在指尖转动，却没有立刻落下批注。
一种陌生的、沉坠般的紧绷感，从小腹深处传来，不同于往常的胎动，更像是一种……蓄势待发的预告。他微微蹙眉，放下羽毛笔，将手不动声色地按在袍子下摆覆盖的小腹上。
“闪闪。”他的声音依旧平稳。
家养小精灵应声出现，大眼睛在火光下显得格外圆睁。“主人？”
“去请菲茨夫人。”阿布拉克萨斯吩咐道，语气平静得像是在吩咐准备夜宵，“另外，通知汤姆……让他结束他那边的事情，回来。”
闪闪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什么，脸上瞬间布满惊恐与激动的混合表情，它猛地一鞠躬，脑袋几乎碰到地板，然后“啪”地一声消失了。
阿布拉克萨斯缓缓靠向椅背，深吸了一口气。该来的总会来。
他瞥了一眼桌上未处理完的文件，竟然还有心思挑剔地想，这份巡逻预算的论证部分写得真是漏洞百出。
壁炉的火焰骤然变成绿色，汤姆·里德尔的身影几乎是踉跄着迈了出来，黑袍上还带着霍格沃茨夜晚的寒意和水汽。他脸上惯常的冷静面具碎裂了一道缝隙，黑色的眼眸中是无法掩饰的急切与紧张。他甚至没来得及拍去肩上的灰尘，几步就跨到了书桌前。
“阿布？”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目光迅速扫过阿布拉克萨斯，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任何不适的迹象。
“放松点，汤姆。”阿布拉克萨斯抬了抬眼皮，语气甚至带着一丝惯常的刻薄，“你这样子，活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菲茨夫人还没到，用不着摆出世界末日的表情。”
汤姆没有理会他的嘲讽，他单膝跪了下来，握住阿布拉克萨斯放在扶手上的手。他的手心有些凉，甚至带着细微的颤抖。“感觉怎么样？”他追问，眼神紧紧锁住对方。
“感觉像是肚子里有个小巨怪终于决定停止折腾我的内脏，打算出来亲眼看看这个世界有多么……令人失望。”阿布拉克萨斯抽回手，指了指旁边的沙发，“坐下，你挡着我的光了。”
汤姆依言坐下，但身体依旧紧绷，像一头随时准备扑出去的猎豹。他的目光几乎没有一秒钟离开阿布拉克萨斯。
很快，菲茨夫人也到了。她依旧是那副专业、冷静的模样，简单的检查后，她点了点头：“时候到了，部长先生。我们需要去准备好的房间。”
整个过程，出乎意料地……高效且平静。
没有声嘶力竭的喊叫，没有慌乱无措的场面。在庄园一层一间早已布置妥当、施加了无数安宁与防护咒语的房间里，只有菲茨夫人简洁的指令声，和魔杖挥动时带起的微弱光芒。
阿布拉克萨斯紧抿着唇，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但他始终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只是偶尔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以前那个上药都怕疼的马尔福少爷不知道何时已经变成了马尔福部长，他灰蓝色的眼睛睁着，盯着天花板上繁复的魔法纹路，仿佛在思考某个复杂的魔法定理。
汤姆站在房间的角落，阴影笼罩着他大半张脸。他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周身散发出的魔力波动使得房间里的空气都显得有些凝滞。他从未感觉如此无力，如此……像个局外人。他能够驾驭最危险的黑魔法，掌控着翻倒巷的阴影，却在此刻，只能眼睁睁看着，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终于，在一道精准而柔和的切割咒光芒闪过，伴随着一个迅捷的止血咒，一声细微却清晰的啼哭，划破了房间里的紧绷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