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的夜晚总是带着一种独特的静谧,不同于伏地魔庄园死寂的压抑,这里的安静是活的,蕴含着城堡本身的呼吸、画像们的低语和墙壁内流淌的千年魔法。阿不思·邓布利多站在校长办公室的窗边,看着远处黑湖在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半月形眼镜后的蓝色眼睛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魔法界表面的平静下,暗流汹涌得让他不安。
一阵极其轻微、几乎被壁炉火焰噼啪声掩盖的异响从他身后的一个废弃壁炉传来。那个壁炉连接着一条极其古老、连大多数活点地图都未曾标注的飞路网支线,通常只有极度紧急或隐秘的情况下才会被启用。
邓布利多猛地转身,魔杖瞬间滑入手中,动作敏捷得不像个老人。
壁炉里绿色的火焰一闪而逝,没有带来温暖的烟火气,反而涌出一股冰冷的、带着黑魔法残余和……一丝熟悉香水味的空气。然后,一个身影踉跄着从炉膛里跌了出来,摔在柔软的地毯上。
那是一个穿着……极其不得体的男性。墨绿色的丝质睡袍短得仅仅遮住大腿根部,勾勒出修长而优美的腿部线条,袍子上绣着的银蛇暗纹在办公室的光线下若隐若现。来人有着一头凌乱的铂金色长发,脸色苍白,但那双抬起来的灰蓝色眼睛里,却燃烧着邓布利多无比熟悉的、属于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的骄傲、警惕和……一丝狼狈的愤怒。
办公室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福克斯歪着头,发出一声困惑的轻鸣。
邓布利多的魔杖没有放下,他仔细地、近乎审视地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容貌、发色、眼睛……毫无疑问是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但那种气质……更加锐利,更加张扬,仿佛一把出了鞘、沾着露水的利剑,与他记忆中那个沉稳、偶尔带着冰冷嘲讽的法律司司长有些微妙的区别。而且,这身打扮……
“晚上好。”邓布利多终于开口,声音温和,但带着不容错辨的戒备,“看来飞路网管理局需要更新一下他们的安全手册了,竟然允许……如此休闲的装扮进行长途旅行。”
阿布拉克萨斯从地上爬起来,动作间睡袍下摆晃动,他低咒一声,迅速而徒劳地试图拉平那点可怜的布料,脸上混杂着窘迫和极度不爽的表情。
“省省你那套该死的幽默感,邓布利多!”他语气恶劣地说,声音因为刚才的颠簸而有些沙哑,“如果你办公室里还有半点待客之道,就先给我找件能被称为‘袍子’的东西!梅林知道,我再多穿一秒这玩意儿,就要对丝质面料产生永久性的心理创伤了!”
这语气,这用词……邓布利多眼中的惊讶更深了。这太像年轻时的阿布拉克萨斯了,那个在霍格沃茨时期,骄傲、刻薄、像只漂亮小孔雀一样的斯莱特林首席。
“当然,当然,我的孩子。”邓布利多挥了挥魔杖,一件深蓝色的、柔软而厚实的旅行斗篷从衣架上飞来,轻轻披在了阿布拉克萨斯肩上,恰到好处地遮住了那身“不体面”的睡袍。“虽然我很好奇,是什么风把你……以这样一种引人注目的方式,吹回了霍格沃茨?据我所知,魔法部最近并没有颁布新的‘睡衣出行’风尚指南。”
阿布拉克萨斯紧紧裹住斗篷,感受着羊毛粗糙而温暖的触感,几乎要感动得叹息。他终于,终于摆脱了那件该死的、象征着他被囚禁身份的睡袍!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抬头迎上邓布利多探究的目光。
“我需要你的帮助,邓布利多。”他直截了当地说,灰蓝色的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不是以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法律司司长的身份。而是以……一个被困在错误时间线里的倒霉鬼的身份。”
邓布利多示意他坐下,并递给他一杯热气腾腾的蜂蜜茶。“错误的时间线?”他重复道,蓝眼睛里的兴趣更加浓厚,“这听起来比尼可·勒梅最新的炼金术实验还要有趣。不过,在我提供任何帮助之前,或许你可以先解答我一个……小小的困惑。”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着阿布拉克萨斯:“据我所知,以及整个魔法界都深信不疑的是,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先生,因一种罕见的、源自古老家族血脉的魔法衰竭症,已于去年冬天……不幸病逝。葬礼非常隆重,我记得我还送去了一个……嗯……相当不错的花圈。”
阿布拉克萨斯刚送到嘴边的蜂蜜茶猛地顿住了。他抬起头,脸上血色尽失,灰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病逝?”他的声音拔高了一个度,带着荒谬和愤怒,“葬礼?!我?!那个红眼睛的疯子……他对外是这么宣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