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距离很近，近到汤姆能看清他睫毛上凝结的细小水珠，能感受到他呼吸间带出的温热气息。
“所以，你选择继续？”汤姆低声问，目光落在阿布拉克萨斯被雨水浸润的、颜色显得更深的嘴唇上。
“我选择看看，这条船最终能开到哪里。”阿布拉克萨斯的声音也低了下来，带着一种蛊惑般的沙哑，“毕竟，船长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但……航行本身，足够吸引人。”
雨声敲打着城堡的窗户，如同为他们之间这危险而隐秘的羁绊奏响的背景乐。周围寂静无人，只有墙壁上火把投下摇曳的光影。
汤姆没有回答，而是用行动代替了言语。他的目光从阿布拉克萨斯的嘴唇下移，落在他垂在身侧、同样被雨水微微打湿的手上。那只手骨节分明，肤色白皙，指节处因为靠在冰冷的墙上而有些泛红，中指上戴着那枚象征着马尔福家族的银色印章戒指。
在阿布拉克萨斯略带诧异的目光注视下，汤姆缓缓俯下身，以一种与他平日强势截然不同的、近乎庄严的姿态，执起了那只微凉的手。他低下头，黑色的发丝垂落，遮住了他部分表情，然后，将一个轻柔而虔诚的吻，印在了阿布拉克萨斯的手背上。
他的嘴唇温热，与对方手背冰凉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这个吻短暂却郑重，不带有任何情欲的色彩，更像是一种古老的仪式，一种无声的誓言，一种在分享了最深黑暗秘密后，所能给予的最高程度的认可与……归属。
阿布拉克萨斯微微一颤，手下意识地想要蜷缩，却被汤姆稳稳地握住。他看着汤姆低垂的头颅，感受着手背上那转瞬即逝却烙印般清晰的触感，灰蓝色的眼眸里充满了震惊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这个动作超出了他所有的预期，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冲击力。
汤姆抬起头，松开了手，重新站直身体。他的表情依旧平静，但那双黑色的眼眸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这个简单的动作彻底锚定了。
阿布拉克萨斯收回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刚刚被亲吻过的地方，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奇异的温度。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刻薄的话来打破这过于凝重的气氛，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极轻的、几乎被雨声淹没的叹息。
“回去吧，汤姆。”他最终说道，声音恢复了平日里的调子，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再待下去，我们两个都要得肺炎了。我可不想明天顶着红鼻子去应付那些没完没了的‘马尔福先生，请问对海格被开除您怎么看’的蠢问题。”
汤姆点了点头。“好。”
两人并肩走下通往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楼梯，脚步声在寂静的雨夜里回荡。他们没有再交谈，但一种无声的、比任何契约都更加牢固的默契，就在刚才那个虔诚的吻中。
他知道他的秘密。
他帮他掩盖了罪行。
他们被捆绑在同一条船上，航行在充满暗礁与风暴的黑暗海域。
对汤姆而言，这不再是孤独的征程。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这个他曾经试图驯服、视为对手和棋子的人，如今成了他唯一能够分享黑暗秘密的共犯，是他冰冷世界里一个复杂而真实的存在，是他选择以这种近乎臣服却又充满占有欲的姿态，予以确认的同盟。
而对阿布拉克萨斯而言，那个关于“黑魔王”的预言，不再仅仅是纸面上冰冷的文字，而是与眼前这个真实、危险、却又无比吸引他的少年紧密相连的未来。他选择了留下，选择了卷入这危险的漩涡。不仅仅是为了投资，为了家族，或许……也为了那连他自己都无法完全理解的、深刻而致命的吸引，以及手背上那个短暂却仿佛烙入灵魂的触感。
雨，还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