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知道陈铭说的是实话。陆瑾寒的“保护”虽然令人窒息,但确实有效。林蔓月自从商场那次后,再也没敢在她面前出现过。
“苏小姐,您和小少爷是先生生命中……从未有过的变数。”陈铭最后说道,目光深邃,“处理商业危机,他有无数种雷霆手段。但处理家庭关系,尤其是与一个婴儿的关系,他可能……还在摸索,甚至有些笨拙。”
笨拙?这个词用在陆瑾寒身上,让苏晚感到一丝荒谬,却又无法完全反驳。回想他那些兴师动众的“解决方案”和昨晚停留在门外的脚步,似乎确实与他一贯杀伐果断的形象不符。
“我言尽于此,打扰您和小少爷了。”陈铭微微躬身,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团团咿咿呀呀的声音。
苏晚抱着儿子,重新坐回地毯上,心绪却再也无法平静。陈铭的话,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冰封的心湖上漾开了一圈圈涟漪。
她一直将陆瑾寒的行为归结为纯粹的掌控和冷酷。可如果……那冰冷强硬的外壳下,真的隐藏着一种他自身都未曾察觉、更不知如何表达的笨拙关注呢?
她拿起陈铭送来的那个硅胶小鹿磨牙棒,手感柔软而有弹性,设计成方便抓握的形状。团团立刻被吸引,扔掉了手里的卡片,小手努力地去够小鹿。
看着儿子抓住新玩具,开心地啃咬起来,苏晚的眼神有些复杂。
陈铭的提醒,并未让她立刻原谅陆瑾寒的专制和那晚的伤害。团团的恐惧和她的心结,并非三言两语就能化解。
但至少,这让她看到了冰山下可能存在的、微弱却真实的一角。
也许,她不应该仅仅是被动地抵抗和怨恨。也许,为了团团,也为了她自己内心那未曾完全熄灭的、对正常生活的渴望,她可以尝试做点什么。
不是屈服,而是……一种策略性的沟通?或者,至少是给彼此一个不那么针锋相对的空间。
她低头,看着怀里无忧无虑的儿子,轻声问:“团团,如果爸爸试着学做一个好爸爸,我们……要不要给他一次机会?”
当然,团团不会回答,他只是用力地啃着小鹿的耳朵,口水滴答,用最纯粹的行动表达着对眼前这个新玩具的满意。
苏晚轻轻叹了口气,将额头抵在儿子柔软的小身子上,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改变不会一蹴而就,坚冰也无法一日消融。但或许,可以从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