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铁一般的事实。
那个最坏的可能,成了真。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伸出手,拿起那支验孕棒。指尖触碰到那两道刺目的红线,像是触碰到了烧红的烙铁,带来一阵尖锐的灼痛。
她看着那两道线,看着它们如同嘲弄的嘴角,对着她咧开一个残忍的笑容。
为什么……
她张了张嘴,想发出一点声音,喉咙却像是被水泥封住,只有破碎的气音溢出。眼前阵阵发黑,浴室惨白的灯光在她视野里扭曲、旋转。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猛地扑到马桶边,剧烈地干呕起来。这一次,不再是生理性的不适,而是源于灵魂深处的、极致的恐惧和排斥。她呕得撕心裂肺,眼泪鼻涕糊了满脸,直到胃里空空如也,只剩下苦涩的胆汁。
虚脱般地滑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她靠着马桶,大口喘息。手中的验孕棒掉落在脚边,那两道红线依旧刺眼。
她抬起颤抖的手,轻轻覆上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
那里,正在孕育着一个生命。
一个流着她和那个男人血液的生命。
一个在她最恨他、最想逃离他的时候,悄然到来的生命。
一个……可能彻底毁掉她所有挣扎和希望的生命。
巨大的荒谬感和绝望,如同海啸,再次将她吞没。比上一次确认辰星存在时,更加猛烈,更加令人窒息。
上一次,她还有逃离的勇气,还有守护的希望。
而这一次,她身陷囹圄,前途未卜,连自身都难保,又如何去面对这个不该到来的孩子?
泪水无声地滑落,混合着刚才呕吐的狼狈,冰冷地贴在脸上。
她该怎么办?
这个孩子,是留下,还是……
一个冰冷的念头,再次不受控制地浮现。像黑暗中滋生的毒蕈,带着致命的诱惑。
不……不能……
她用力甩头,试图驱散这个可怕的念头。可那个选项,就像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就再也无法忽视。
留下,意味着更深的捆绑,更无尽的痛苦,甚至可能失去辰星。
放弃……则意味着亲手扼杀一条无辜的生命,背负上一辈子的良心债。
无论选择哪一条路,前方都是万丈深渊。
她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像一只受伤的、无家可归的幼兽,发出压抑的、绝望的呜咽。
审判的结果,已经落下。
而她,这个被宣判的囚徒,却不知道该如何承受这残酷的刑罚。
窗外,夜色正浓。
锦城的霓虹,依旧不知疲倦地闪烁着,勾勒出这个城市冰冷而繁华的轮廓,漠不关心地,注视着这间公寓里,正在上演的人间悲剧。
命运的齿轮,再次无情地转动,将她推向更加黑暗的、未知的旋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