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的争吵像被狂风卷起的碎纸,还在半空乱舞就突然撞上了无形的墙。诗雅雨扶着冰冷的墙壁,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肚子的坠痛感一阵紧过一阵,眼泪糊住了视线,连呼吸都带着颤抖的疼。林香站在沙发旁,胸口剧烈起伏,手指着诗雅雨的方向,字句像淬了冰的碎片:“你就是没家教!我们章家好心接纳你,你倒好,天天挑拨我和章鹏的母子情分,安的什么坏心?!”
“接纳我?”诗雅雨的声音气若游丝,却带着刺骨的冷,“我和章鹏是领了证的夫妻,这房子我也出了装修钱,它是我的家,不是你们章家施舍的地方!”
“你的家?”林香气得往前冲,要不是章鹏及时伸手拦住,几乎要扑到诗雅雨面前,“首付是我掏的!你凭什么说这是你的家?我看你就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章鹏夹在中间,一手死死拽着母亲的胳膊,一手去扶摇摇欲坠的诗雅雨,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妈!雅雨!别吵了!有话不能好好说吗?雅雨还怀着孕啊!”
“好好说?”林香甩开章鹏的手,声音尖得像玻璃划破空气,“她都骑到我头上作威作福了,怎么好好说?今天我非要让她知道,谁才是这个家的主!”
林艳也赶紧上前帮腔,伸手去拉诗雅雨的手腕:“雅雨,你就跟你姐认个错,这事不就过去了?非要闹得人尽皆知,对你对孩子都不好。”
诗雅雨被林艳拽得一个趔趄,肚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抽痛,眼前瞬间发黑,身体软得像没了骨头。就在这时,门口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岚蝶背着书包冲了进来——她早上忘带美术作业,特意折返取,刚到楼道就听见家里的争吵声,一进门就看见诗雅雨惨白如纸的脸,还有大姨和母亲凶神恶煞的样子。
“妈!大姨!你们别欺负嫂子了!”岚蝶把书包往地上一扔,小跑到诗雅雨身边,用尽全力扶住她的胳膊,小小的肩膀绷得笔直,“嫂子都快晕倒了!你们没看见她肚子不舒服吗?哥,你怎么不拦着啊!”
章鹏看着妹妹通红的眼睛,心里又愧又急:“岚蝶,你别管,大人的事……”
“我为什么不能管?”岚蝶打断章鹏的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让它掉下来,“你们都在欺负嫂子!嫂子每天被你们逼着爬楼梯,脚肿得连拖鞋都穿不下,晚上疼得翻来覆去睡不着,你们看不到吗?就因为嫂子脾气好,你们就觉得她好欺负是吗?”
林香被一个半大孩子当众指责,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她指着岚蝶的鼻子骂道:“你个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瞎掺和?这是我们章家的事,轮得到你插嘴?赶紧回你房间待着去!”
“我不回!”岚蝶仰着头,声音里满是倔强,“你们根本就不是真心照顾嫂子!你们就是想让嫂子赶紧生个孩子,好在外人面前装和睦家庭!你们连自己家的事都瞒着,还有脸说别人!”
“你胡说八道什么!”林香气得浑身发抖,伸手就要去打岚蝶,章鹏赶紧冲上前拦住,把岚蝶护在身后:“妈!您别冲动!她还是个孩子!”
“孩子?她就是被你媳妇教坏了!”林香指着诗雅雨,眼神里满是怨毒,“都是你!天天在她面前装可怜、说坏话,现在连我外甥女都敢跟我顶嘴了!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赶紧滚出这个家!”
诗雅雨靠在墙上,感觉肚子里的孩子似乎也在不安地动了动,一阵强烈的恐慌涌上心头。她看着眼前扭曲的一切,突然觉得无比讽刺——为了所谓的“面子”,这群人把好好的家搅得鸡犬不宁,甚至不顾她和孩子的死活。
岚蝶看着诗雅雨痛苦的表情,又看着大姨蛮不讲理的嘴脸,再想到昨晚母亲偷偷躲在房间里哭,嘴里念叨着“过不下去了”,心里的火气和委屈一下子冲了上来。她猛地推开章鹏的手,冲到林香面前,涨红了脸,用尽全身力气喊道:“你们别吵了!别再装了!我爸和我妈早就离婚了!去年冬天就办了手续!你们怕别人笑话,一直瞒着不说,还在外人面前装恩爱夫妻,现在有什么好吵的?!”
“轰”的一声,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在客厅中央,所有人都僵住了,连空气都仿佛凝固成了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