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午后难得放晴,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客厅地板上洒下一片暖融融的光斑。诗雅雨靠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孕期杂志,目光却落在窗外——楼下的银杏树叶落了满地,金黄一片,可她心里却没什么欣赏的兴致,满脑子都是昨晚苏微发来的消息。
苏微让她这周必须跟章鹏摊牌,要么定好婚礼时间和彩礼金额,要么就跟她一起回娘家,让父母出面解决。诗雅雨看着那些字眼,心里既焦虑又犹豫,直到章鹏下班回来,她都没想好该怎么开口。
章鹏进门时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脸上带着惯有的温柔笑容:“雅雨,我妈今天炖了排骨汤,让我给你带回来,说补气血,对宝宝好。”他把保温桶放在茶几上,弯腰帮她调整了一下靠枕的角度,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带着一丝凉意。
诗雅雨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谢谢阿姨,也谢谢你。”
“跟我还客气什么。”章鹏笑着说,伸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我妈刚才给我打电话,我没接到,我去阳台回个电话,你等我一下。”
他转身走向阳台,随手关上了玻璃门。诗雅雨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忽然泛起一丝莫名的不安——以前章鹏跟他妈妈打电话,从来不会特意去阳台,也不会关门,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反常?
阳台的玻璃门虽然关着,但客厅里很安静,加上章鹏的声音偶尔会提高,诗雅雨还是断断续续听到了一些对话。
“……妈,我知道!我心里有数!”章鹏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跟平时的温和截然不同,“您别总催我,我自有安排。”
诗雅雨握着杂志的手紧了紧,下意识地竖起了耳朵。
“……急什么,她都怀了,还能跑了不成?”章鹏的声音透过玻璃门传进来,清晰地落在诗雅雨的耳朵里,像一把冰冷的刀,瞬间刺穿了她的心脏。
她的身体猛地一僵,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怀了就跑不了?他竟然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才一直拖延,一直敷衍,因为他觉得,她怀了他的孩子,就只能乖乖待在他身边,只能任由他们安排,没有任何退路?
“……钱要用在刀刃上,婚礼简单办就行,彩礼意思意思给点,别让她觉得我们好欺负……”章鹏接下来的话,更是让诗雅雨如坠冰窟。
钱要用在刀刃上?婚礼简单办?彩礼意思意思?原来林香之前说的那些“为你好”“要节省”,根本不是什么“过来人的建议”,而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算计!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兑现承诺,从一开始就把她当成了“怀了孩子就跑不了”的猎物,用温柔和关心做诱饵,一步步让她妥协,让她放弃自己的底线!
诗雅雨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她想起第一次去章家时,章栋和林香脸上的笑容;想起章鹏在医院里说的“给你和宝宝一个家”;想起自己一次次的自我安慰,一次次的妥协退让——原来这一切,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阳台上传来林香隐约的声音,似乎在说“别让她发现”“再拖拖”之类的话,具体内容听不真切,但那种带着算计和催促的语气,却像针一样,狠狠扎在诗雅雨的心上。
她再也听不下去了,猛地站起身,想去阳台质问章鹏,可刚走两步,就听到阳台的门“咔哒”一声开了。
章鹏挂了电话,转身看到诗雅雨站在客厅中央,脸色苍白,眼里满是泪水,吓了一跳,连忙走过去,伸手想扶她:“雅雨,你怎么了?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诗雅雨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手。她看着章鹏脸上那熟悉的温柔笑容,此刻只觉得无比讽刺——刚才在阳台打电话时的不耐烦和算计,和现在的温柔体贴,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
“我没事。”诗雅雨低下头,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声音带着明显的沙哑。她现在还不想摊牌,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心太痛了,痛得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她需要时间冷静,需要时间整理思绪,更需要时间想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办。
章鹏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躲闪的眼神,心里有些不安,却还是没多想,只当她是孕期情绪不稳定。他又上前一步,语气带着关切:“是不是我刚才在阳台打电话太久,让你等急了?对不起,我妈就是跟我聊了聊家里的事,没什么重要的。”
“嗯。”诗雅雨敷衍地应了一声,转身走到沙发边坐下,拿起桌上的孕期杂志,假装翻看,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章鹏坐在她身边,伸手想揽她的肩,却被她轻轻推开了。他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却还是没追问,只是拿起保温桶,笑着说:“我给你盛排骨汤吧,刚炖好的,还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