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污池绝境(2 / 2)

郝铁锤猛地抬头,顺着刻痕箭头的方向望去!在闸门上方大约两米高的黑暗石壁上,紧贴着湿漉漉的穹顶,赫然有一个半圆形的、被粗大铁栅栏封死的洞口!洞口直径约一米,铁栅栏锈迹斑斑,一根根拇指粗的铁条横亘在那里,后面是更加幽深的黑暗!

通风口?还是另一条通道?那个刻下的箭头,是曾经的工人留下的检修标记?还是……别的什么人留下的逃生线索?

无论是什么,这都是眼前唯一的希望!必须上去看看!

郝铁锤立刻行动。他先将林默小心地移到闸门旁边一处相对干燥、水流冲击不到的狭窄石台上,让他靠着石壁。林默的呼吸微弱得如同游丝,体温低得吓人,时间真的不多了。

安顿好林默,郝铁锤深吸几口气,活动了一下麻木冰冷的四肢。他抬头死死盯住那个高悬的通风口铁栅栏,目光在粗糙湿滑的石壁上快速搜索。石壁常年被水汽浸润,覆盖着一层湿滑的藻类。但在接近通风口下方约半米的地方,他惊喜地发现了几处突出的石棱和一道纵向的巨大石缝!虽然湿滑难爬,但勉强可以作为着力点!

他再次解开布条,将林默小心地用布条固定在石台上,防止滑落。然后,他搓了搓早已冻僵麻木、布满伤口的手掌,猛地向上一跃!

“啪!”双手死死抠住了第一块突出的尖锐石棱!冰冷滑腻的触感几乎让他脱手!尖锐的石角瞬间刺破了手心冻结的伤口,剧痛传来,反而让他更加清醒!他拼命稳住身体,右脚在湿滑的石壁上努力寻找支撑点。左脚每一次用力蹬踏,都传来骨裂处钻心彻骨的剧痛,迫使他只能主要依靠右腿发力。

一步!他向上挪动了一尺左右,左脚小心翼翼地踩住一道浅浅的石缝。

两步!右手抓住了更高处一块稍微平整些的凸起!

汗水混着血水,不断模糊他的视线。冰冷的石壁仿佛带着吸力,不断消耗着他所剩无几的体力。每一次向上挪动,都如同背负着千斤重担攀爬刀山!下方,昏迷的林默静静躺在石台上,像一块沉重的秤砣,死死拖拽着他的心。

终于,他艰难地攀爬到了通风口铁栅栏的下方!左手死死抠住石缝边缘,整个身体完全悬空,仅靠手臂和右腿的力量支撑!他抬起头,铁栅栏紧紧贴在眼前,浓重的铁锈味扑面而来。他伸出右手,用力推了推其中一根铁条。铁条纹丝不动,锈蚀得异常坚固。

难道要功亏一篑?郝铁锤不甘心!他腾出右手,摸向腰间,拔出了那把冰冷的盒子炮!枪口对准了铁栅栏连接处锈蚀最严重的那一点!

“砰!!”

沉闷的枪声在封闭的地下河道内炸响,如同惊雷!震得郝铁锤耳膜嗡嗡作响!巨大的后坐力狠狠撞在他的右臂上,本就疲惫不堪的身体猛地一晃,差点从石壁上滑脱!他咬碎了牙才稳住身形!

定睛看去,子弹在连接处打出了一个深深的凹坑,崩飞了大量铁锈,但并未打断!他毫不犹豫,再次举枪!

“砰!砰!!”

连续两枪!枪口焰瞬间照亮了他布满血污和汗水的脸,眼中是近乎疯狂的执着!子弹精准地轰击在同一个位置!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断裂声终于响起!那根最粗的主连接铁销,在连续的重击下终于断裂!整个铁栅栏发出一阵令人心悸的呻吟,剧烈地晃动起来!

郝铁锤抓住机会,猛地松开抠着石缝的左手,双手死死抓住那根断裂的铁条,用尽全身力气向下猛拉!同时双脚在石壁上拼命蹬踏借力!

“嘎吱——吱呀——!”

刺耳的金属扭曲声令人头皮发麻!生锈的铁条在他蛮牛般的巨力拉扯下,硬生生地弯曲、变形!紧邻的两根铁条也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力量,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连接处的锈蚀部分簌簌脱落!

“给我开——!”郝铁锤喉咙里爆发出野兽般的咆哮!肌肉贲张到极限,手臂上的血管如同虬结的树根般暴凸!

“哐当!嘎嘣!”

一连串刺耳的金属断裂和扭曲声!那几根腐朽的铁条终于被他强行撕扯开一个仅容一人勉强钻过的扭曲豁口!断裂的铁条边缘如同狰狞的獠牙!

成功了!郝铁锤剧烈喘息,顾不上被铁条划破的新伤口,立刻向下滑落到石台,解下林默。他先将林默小心翼翼地托举起来,艰难地从那个扭曲的豁口塞了进去!里面似乎是一个更加狭窄、更加陡峭向上的管道,一片漆黑。接着,他自己也咬着牙,忍着被尖锐铁茬刮破皮肉的剧痛,从这个充满死亡气息的豁口中钻了过去!

管道陡峭向上,倾角极大,内壁是冰冷的金属,同样覆盖着滑腻的锈蚀物。郝铁锤背着林默,手脚并用地向上攀爬,每一步都异常艰难,如同在油锅里挣扎。不知爬了多久,就在他感觉自己的意识都开始模糊,胳膊腿如同灌满了铅水,再也抬不起来的时候,头顶上方豁然开朗!

他猛地顶开一块沉重的、布满灰尘锈迹的金属盖板!

一股带着尘封霉味、却远比地下清新千百倍的空气猛地灌入肺腑!月光!清冷的月光如同水银般倾泻下来,照亮了眼前的空间!

这是一个狭小的、布满灰尘和蛛网的废弃小屋。看起来像是某个仓库或者工厂角落的工具间。透过破败的窗户,能看到外面的夜空和隐约的建筑轮廓。他们终于回到了地面!

郝铁锤几乎要瘫软在地,巨大的脱力感和眩晕感汹涌袭来。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先将昏迷的林默小心地从小屋地面的洞口拖上来,平放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随即,他手脚并用地爬出来,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那沉重的金属盖板重新拖回原位盖好,掩去了那通向地狱的入口。

做完这一切,他再也支撑不住,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拉扯着全身无处不在的伤痛。左腿已经麻木得失去了知觉,只有阵阵空洞的剧痛传来。他低头看向林默,清冷的月光映照着林默惨白如纸的脸,呼吸若有若无,胸口那道泡得发白的伤口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必须立刻找到安全的地方!必须处理伤口!必须取暖!否则林默必死无疑!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却发现双腿如同面条般绵软无力。环顾这间狭小的废弃小屋,角落里堆着一些破麻袋和看不出原貌的废弃杂物,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和霉味。他爬到林默身边,颤抖着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冰冷依旧,但似乎比在污水里时稍稍缓和了一丝丝,但这微弱的缓解意味着什么,郝铁锤不敢去想。

他咬着牙,撕开自己仅存的破破烂烂的里衣,用相对干净些的布条,笨拙而迅速地再次包扎林默胸前那道可怕的伤口,试图止住缓慢的渗血。布条很快被湿冷的血水浸透。他脱下自己唯一还算厚实的外衣,裹在林默身上,自己只穿着单薄的、湿冷的破褂子,冻得瑟瑟发抖。他摸索着将角落里的破麻袋全都拉扯过来,盖在林默身上,聊胜于无地试图保温。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无比漫长。郝铁锤靠在墙边,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他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远处隐约传来一两声模糊的狗吠,更远处似乎有黄浦江轮船低沉的汽笛声。寂静中,小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几乎被风声掩盖的脚步声!

郝铁锤的心脏骤然缩紧!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他如同蛰伏的猎豹,悄无声息地从地上弹起,尽管动作牵动了全身的伤口,痛得他眼前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