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就一个干瘦干瘦的老太婆……穿着灰布褂子……眼睛有点……有点邪乎……”母亲努力回忆着,身体还在发抖,“她当时还嘀咕……说什么‘债要还清’……‘跑不掉’……”
债要还清!跑不掉!
这哪里是保平安的符!这分明是一道索命的催命符!那个看庙的老太婆,她根本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她给母亲的,很可能是一个将我和后山那东西的因果重新绑定、甚至加强的邪物!
所以我扔掉了符箓,非但没有摆脱,反而像是撕毁了某种“协议”,彻底激怒了它,导致它以这种更诡异、更纠缠的方式直接找上门来!
“妈!你害死我了!”我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绝望的愤怒。
母亲如遭雷击,呆呆地看着我,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软软地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我……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想你好……我想你平平安安的……”
看着她崩溃痛哭的样子,我的怒火瞬间被冰冷的无力感取代。能怪她吗?她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只想保护儿子的农村妇女。真正的罪魁祸首,是那个娘娘庙里,那个眼睛邪乎的老太婆!
必须去找她!必须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扶起哭得几乎晕厥的母亲,把她送回屋里躺下。看着她苍老憔悴、布满泪痕的脸,我心里堵得难受。
“妈,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趟。”我低声说。
母亲猛地抓住我的手,力气大得惊人,眼睛里满是恐惧:“你要去哪?别去!哪儿都别去!就在家里待着!”
“我必须去。”我掰开她的手,语气坚决,“不去问清楚,我们谁都不得安生。这次,它追到城里去了。”
母亲愣住了,抓着我的手无力地滑落,眼神彻底黯淡下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绝望。
我没再犹豫,转身走出屋子,重新背起行李袋。里面的金属晾衣杆硌着我的后背。
目标明确——隔壁山头,那座娘娘庙。
天色迅速暗了下来。我沿着记忆里通往隔壁村的小路疾步走着。这条路比后山的路好走些,但此刻在我脚下,却感觉通向另一个未知的深渊。
夜风吹过山路两旁的树林,发出呜呜的声响。远处,隔壁山头的轮廓在暮色中显现,山腰上,隐约能看到一点微弱的灯火。
那是娘娘庙的灯火吗?
那个眼睛邪乎的老太婆,还在庙里吗?
她到底是谁?她和后山那东西,又有什么关系?
我握紧了行李袋的带子,加快了脚步。
夜色,如同浓墨,迅速浸染了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