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紧了手里的棒球棍,木质手柄被汗水浸得有些滑腻。午后的阳光斜斜照在石兽身上,非但没有驱散它的阴森,反而在那些凹凸不平的污垢和青苔上投下更深的阴影。那张咧开的嘴,黑洞洞的,像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不能再等了。
我咽了口唾沫,喉咙干得发疼。迈开步子,拨开纠缠的荆棘和几乎齐腰的荒草,朝着石兽靠近。脚下的碎瓦和枯枝发出刺耳的声响,在这片死寂中格外突兀。
越靠近,那股熟悉的、带着河底淤泥腥气的阴冷就越发明显。空气似乎都凝滞了,沉重地压在身上。
终于,我站在了石兽面前。近距离看,它更加狰狞。石质表面布满细密的裂纹,像是干涸的土地,又像是某种诡异的符文。独角上沾着鸟粪,显得肮脏而破败。但最慑人的,还是那张嘴。深不见底,仿佛多看几眼,魂魄都会被吸进去。
十年前,我就是把那个该死的红布包塞进了这里。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恐惧,将棒球棍换到左手,右手颤抖着,朝着那石兽的嘴伸了过去。
洞口冰凉,指尖触到的瞬间,一股寒意顺着指尖猛地窜了上来,直冲头顶,激得我几乎要缩回手。里面似乎积满了枯叶、泥土和各种不知名的秽物。
我咬紧牙关,手指继续往里探。腐烂的触感,黏腻的灰尘……什么都没有。除了烂泥和杂物,空荡荡的。
心一点点沉下去。
不在这里?十年了,风吹雨打,或者……被什么动物叼走了?被其他人拿走了?
绝望开始像冰冷的潮水般蔓延。如果找不到……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准备抽回手的时候,指尖突然碰到了一个不同于烂泥和树叶的东西。
有点硬,带着布料的粗糙感,但被厚厚的泥污包裹着。
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
是它?
我屏住呼吸,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抠挖着周围的淤泥。那东西卡得很紧,我不得不加大力道,指甲刮在石壁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终于,伴随着一小块湿泥的脱落,一个暗红色的、被污垢浸染得几乎看不出原色的布角,露了出来!
狂喜和更深的恐惧同时攫住了我。就是它!那个红布包!
我更加用力,不顾石缝边缘刮擦着手臂的疼痛,猛地一拽!
一个巴掌大小、被污泥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硬物,连同外面那层早已褪色腐败的红布,被我生生从石兽嘴里掏了出来!
布包入手沉甸甸、湿漉漉的,散发着难以形容的腐朽气味。上面的污泥黏糊糊地沾了我一手。
就在布包离开石兽嘴巴的那一瞬间——
“呜——!”
一阵阴风毫无征兆地凭空卷起,吹得周围荒草伏倒,碎瓦乱滚。风声中,似乎夹杂着一声极其细微、却又尖锐到刺破耳膜的嘶鸣,充满了不甘和怨毒。
我吓得倒退两步,差点摔倒,死死攥住那个肮脏的布包和手里的棒球棍,惊疑不定地看着四周。
风很快停了,四周恢复了死寂。
但那石兽,它那空洞的眼窝,仿佛比之前更加幽深,死死地“盯”着我手里的布包。一种被极度饥饿的猛兽窥视的感觉,让我脊背发凉。
不能待在这里!
我几乎是连滚爬爬,不顾一切地冲下山。荆棘刮破了衣服和皮肤,火辣辣地疼,但我根本顾不上。手里那个沉甸甸、污糟糟的布包,像一块烧红的炭,烫得我几乎拿不住。
冲进家门,反手哐当一声把门栓插上,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母亲从里屋跑出来,看到我狼狈的样子,还有手里那个东西,脸色瞬间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