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好像被冻住了。
黑暗浓稠得像墨,压得人喘不过气。我能听到自己血液冲上头顶又轰然落下的声音,听到牙齿不受控制地磕碰,听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又无力地挣扎。
它就在面前。
没有声音,没有形状,只有那冰冷的、甜腥的、带着死亡铁锈味的气息,一丝丝喷在我的脸上,钻进我的鼻孔。
我动不了。连眼球都无法转动。全身的肌肉骨骼都被一种无形的、极寒的恐惧冻结了。手里还死死攥着那个拉下的电闸手柄,冰冷的金属硌着掌心,那是我和现实世界唯一的连接点。
它在看我吗?那两个黑洞洞的眼窝,是不是正贴着我的眼睛?它那张浮肿破裂的嘴,是不是下一刻就要张开?
等待。令人疯狂的等待。比直接的攻击更摧垮神经。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突然——
那冰冷的气息移动了。
它没有扑上来。而是像一阵若有若无的风,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审视意味,绕着我飘了一圈。
冰冷的触感擦过我的耳廓,拂过我的后颈,扫过我的肩膀。
像是在确认什么。像是在标记它的所有物。
最终,它又停在了我的正前方。
鼻尖前那刺骨的寒意再次凝聚。
然后,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不是之前那种夹杂电流的嘶吼或低语。这个声音极其轻微,却清晰得可怕,像是最细的冰针直接扎进脑髓深处。它断断续续,带着一种非人的、空洞的回响,仿佛来自一个无比遥远又无比接近的深渊。
“…………为……………什……………么……………”
声音里没有愤怒,没有怨恨,只有一种巨大的、几乎能将人吞噬的……困惑和疲惫。
“…………都……………一……………样……………”
“…………累……………了……………”
那冰冷的气息开始减弱,像潮水般缓缓退去。周围的绝对黑暗似乎也淡化了一丝,能隐约看到电箱模糊的轮廓。
它……走了?
就这么走了?
巨大的、虚脱般的茫然感席卷了我。攥着电闸手柄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剧痛,我才发现自己一直屏着呼吸。
我猛地抽回手,踉跄着后退,脊背重重撞在身后冰冷的线缆上,激起一片灰尘。
黑暗中,我靠着墙壁滑坐到地上,抱住剧烈颤抖的双腿,把脸埋进去,发出压抑不住的、像受伤野兽一样的呜咽。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几分钟,也许半小时。
弱电井门外传来模糊的说话声和脚步声,还有手电光晃过门缝。
“妈的!怎么这层又跳闸了?!”
“赶紧看看!装修队还等着用电呢!”
是物业的人!
我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手忙脚乱地想把那个电闸推上去,但手臂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外面的人已经开始摆弄门上的坏锁。
“锁怎么坏了?谁贴的这纸?”
完了!
就在他们快要拉开门的一刹那,我猛地吸了一口气,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狠狠将电闸推了回去!
“咔!”
闸刀合拢的声音响起。
几乎同时,“哗”的一声,头顶的灯管闪了几下,恢复了正常照明。门外物业人员的抱怨声也变成了:“哎?好了好了!有电了!”
弱电井的门被拉开,刺眼的光线和两个物业维修工疑惑的脸出现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