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玻璃边缘狠狠咬进指尖,更深,更狠。痛楚尖锐地炸开,却奇异地压过了那灭顶的恐惧,带来一丝冰冷的清醒。
血涌得更急了,顺着玻璃的斜面汇聚,滴落。
嗒。
落在墙根,与她早已干涸或新鲜的血迹融为一体。
墙在我指尖触及的瞬间,猛地一颤。
不是震动,是更深层、更贪婪的蠕动。那片灰白的、被指定的墙面像是活物张开了口,表面的斑驳和剥蚀剧烈地起伏着,迫不及待地要吞噬即将到来的忏悔。
玻璃尖端,抵了上去。
冰冷。粗糙。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细微的吸吮感。
它想要。它饿极了。
我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一丝属于自己的铁锈味。手腕颤抖着,施加压力——
划下!
不是预想中的滞涩阻力。那墙面像是半凝固的、温热的蜡,玻璃尖轻易地陷了进去,刮开一道歪扭的、渗着灰白浆液的深痕。
几乎在同一瞬间,被划开的那道痕迹两侧,殷红的血珠疯狂地涌了出来,不是从我指尖的伤口,而是从墙壁本身!它们迅速填满了那道沟壑,让我刚刚划下的那一笔,变成了一道触目惊心的、新鲜的血痕!
“呃!”我喉咙里挤出一声压抑的惊喘,想要后退,手腕却被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力量死死攥住,固定在墙上。
动不了!
墙…它在吸住我!
林薇就在我身旁,她烂熟的手指依旧在不休不止地书写,对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毫无反应,仿佛我只是墙上长出的另一件器官。嘶啦…嘶啦…她的摩擦声和我的血液沁入墙壁的细微滋滋声混合在一起,奏响诡异的乐章。
我划下的那一笔血痕,开始扭曲、变形。
它不再是我控制的笔画。
墙皮下的东西在蠕动,操控着那道血痕,像操控提线木偶。血痕的一端延伸、分叉,另一端扭曲盘绕……
它不是字!
它正在变成一个扭曲的、简笔的图案——
一扇窗。一扇扭曲的、方形的窗。窗台上,有一个尖锐的、向外凸起的角。
赵强撞上的那个角!
图案的下方,更多的血从墙壁里渗出,自发地汇聚、流淌,勾勒出一个瘫倒的人形轮廓,后脑的位置,正好对着那个凸起的窗角,一大团浓得发黑的血液在那里晕开。
不…不是这样…不该是这样的忏悔…
我拼命挣扎,想要甩脱那块碎玻璃,甩脱那粘附着手腕的无形禁锢。但我的力量在那面活着的墙面前,渺小得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