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伸出那只沾过生肉油渍和焦灰的手,拿起了相框。冰冷的手指摩挲着玻璃表面,覆盖了照片上阿哲灿烂的笑脸。
它歪着头,看着照片,又缓缓转过头,看着跟在后面的我。
那双空洞的眼睛,在我和照片之间来回移动了几次。
然后,它咧开嘴。
“不协调。”它说。
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却让我如坠冰窟。
它松开手。
相框直直坠落。
“啪嚓——!”
玻璃四分五裂,碎片溅得到处都是。照片从破碎的相框里滑了出来,边缘被玻璃碴划破。
它看也没看地上的狼藉,仿佛只是清除掉了一个错误的代码。它转过身,继续它的“巡视”,脚步踩过地上的玻璃碎片,发出细碎的、令人牙酸的咔嚓声。
我僵在原地,目光死死盯着地上那张被撕裂的、沾上灰尘的照片。照片上阿哲的笑容,在破碎的玻璃后面,显得无比刺眼而遥远。
它走到了阳台门口。窗帘没有拉严,外面是沉沉的夜色,远处城市的霓虹光模糊地透进来一点。
它停下脚步,望着窗外那片浓稠的黑暗,一动不动。
过了很久。
它忽然极其缓慢地抬起手,指向窗外远处那些星星点点的、别人家的灯火。
它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种极其细微的、难以形容的……波动?像是接收不良的无线电,掺杂着杂音。
“那些光点……”它说,语调依旧平板,但似乎有了一丝极微弱的困惑,“……也是‘家’吗?”
它维持着指向窗外的姿势,那颗扭曲了一百八十度的头颅,缓缓地、缓缓地转回来。
冰冷的视线越过肩膀,再次落在我脸上。
那个巨大而僵硬的笑容,还焊在它的脸上。
“为什么……”
“……它们的‘加工’方式,闻起来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