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国第三”的满意度面前,那封“万言书”,简直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政治笑话!
吴春林那张本已胜券在握的脸,此刻已经彻底失去了血色。他怎么也想不到,祁同伟竟然用这种最蛮横、最不讲“政治”的方式,直接掀了牌桌!
“这……这不可能!”那位社科院的副院长本能地站了起来,声音尖锐,“这些数据……这些数据是假的!是你们公安厅自己做的!是‘技术美化’!”
“数据造假?”林峰闻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一个“技术宅”特有的、被冒犯了专业的冷笑。
“这位领导,”他转头看向严正民,“您刚才提到了‘数据恐怖主义’。我想,您可能是误会了。我们的‘超级模型’,从不主动‘监控’任何人。它的核心功能,是‘关联’和‘追溯’。”
“比如……”他仿佛是为了证明模型的清白,十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起来。
“我们就以刚刚结束的‘京州法院腐败案’为例。”
巨大的屏幕上,立刻出现了那个倒台的省高院刘副院长的头像。
“模型的逻辑很简单,”林峰的声音平静得像在做学术报告,“我们从刘副院长这条‘大鱼’出发,逆向追溯他所有的‘异常资金’来源。”
线条开始在屏幕上疯狂蔓伸。
“我们发现,他最大的一笔‘异常收入’,来自一个叫马六的‘司法黄牛’……”
“我们顺着马六的资金池,继续追溯……”
“我们发现,马六的资金,又与京州中院执行局局长贺立群、院长罗秉义,存在高密度重合……”
“然后,我们对这几条线,进行‘交叉比对’,寻找他们共同的‘利益上游’……”
林峰的手指,在回车键上,轻轻一敲。
屏幕上,所有的资金流、通话记录、乃至他们共同出入过的高档会所记录,如同百川归海般,汇聚到了一个新的节点上。
那是一个极其陌生的名字——
“高玉芳”。
“‘高玉芳’,”林峰如同一个毫不知情的解说员,用他那清澈的声音,向全场宣告着,“女,五十三岁。名下没有任何实业,但在过去三年,其个人账户,累计接收到了来自马六、贺立群、刘清源等人的非法转账,共计……三亿两千万。”
“一个家庭主妇,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呢?我们对她进行了‘社会关系’建模……”
林峰的手指,再次敲击。
一张清晰无比的“家庭关系树”,弹射到了所有人的面前。
屏幕上赫然显示着——
“高玉芳”,配偶:吴立平。
“吴立平”,关系:亲哥哥。
而那个亲哥哥的名字,被系统用最大号的红色字体,醒目地标注在了关系树的顶端——
吴春林——(汉东省委常委、省委组织部部长)
“嗡——”
吴春林的脑袋,如同被攻城锤正面击中,瞬间一片空白!
林峰仿佛才意识到自己闯了多大的“祸”,他那张年轻的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惊慌失措。
“啊……抱歉!抱歉!严秘书长!各位领导!”他“手忙脚乱”地开始敲击键盘,“这……这好像是……是省纪委正在协查的‘高级别保密’数据……我……我点错了!我马上关掉!马上……”
他越是“慌乱”,那张关系图在屏幕上停留的时间,就越长。
“啪!”
投影,终于黑了。
但整个会议室,已经陷入了比黑夜更深沉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所有人都看懂了。
他们终于明白,那封“万言书”,究竟是在“为民请命”,还是在“销毁证据”了。
“铁面阎罗”严正民,他那张刚毅的脸上,肌肉在不受控制地抽搐。他的脸色,已经不是铁青,而是一种被烈火灼烧过的、乌云压顶般的铁黑色!
他缓缓地,缓缓地站起身。
他没有看祁同伟,也没有看沙瑞金,他那双仿佛能喷出火的眼睛,死死地、死死地,盯住了那个早已瘫软在椅子上、浑身抖如筛糠、面如死灰的……吴春林。
“很好。”
严正民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今天的汇报,很‘精彩’!很‘深刻’!”
他猛地一拍桌子,那声巨响,让所有人都浑身一颤。
“散会!”